《古钧窑密码》第一集 / 开普饭

蒙娜丽莎，达·芬奇，《达·芬奇密码》...... 每一个文化元素背后都有着无尽的谜题和永远写不的故事。就好象被历史长河冲刷过的堤岸，再也回不去浪头打来之前的那一刻，此时我们可以展开无尽的想象力回到那些故事的原点，旁观，思考，感叹，然后做出可以说服自己的选择。你相信蒙娜丽莎就是达·芬奇自画像吗？雅克·索尼埃馆长在遗言里说:'O,Draconian devil!0h,Lame Saint”(“哦，严酷的魔王!哦，瘸腿的圣徒 ” )，有趣的是还是这些字母，一旦重新排列就会变成“Leonardo da Vinci!The Mona Lisa!”（列昂纳多·达·芬奇！蒙娜丽莎!)

历史，是任由人打扮的小猫咪......

我们爱西方的蒙娜丽莎，也爱东方的钧窑古瓷。达芬奇促成了《达·芬奇密码》，古钧窑的密码也该能写成一本书吧？

“钧窑窑变是怎么产生的？它是怎么一步一步从天马行空变成囊中之物？”

“钧窑到底是什么时候创烧的？零号钧窑到底长什么样？”

“钧窑在成熟期是不是金代官窑？为什么南宋广大地区未见所谓“北宋钧窑”？”

“陈设类钧官窑又是怎么回事？是到了明代才有的宝物吗？” ..........................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那今天我们就先聊聊《古钧窑密码》之钧窑窑变吧？

虽然抛开钧窑的创烧等前后背景直奔窑变主题略显突兀，我们依然可以从这里谈起。早期的钧窑风格是单一的天青、月白等色，作为青瓷的一种，它与宋时其他著名的瓷窑产品同属单色釉战队，基本符合当时正统主流的追求内敛、含蓄、温和的审美大环境。

话说世事无常，谁都无法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在11世纪一个普通的周五傍晚，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情。当地的小作坊”右和房“开窑后发现有一只天青釉莲子罐分外醒目，是那么与众不同。以往通体柔和明快的天青釉竟然出现了如同被夕阳映红的片片晚霞，相互交织掩映，天空在淡蓝色的衬托下仿佛正在步入一个血色黄昏。

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让众人一时不知所措，难分吉凶，烧了几十年窑的老师傅也说不出其中缘故，倒是消息瞬间传播开来，很快便有人四里八乡赶来重金求购，最后不想被人百倍于常价买走，唤作“紫气东来”。一次意外使得右和房声名鹊起，更使得何时再次烧出“紫气东来”变成坊间茶余饭后的聊资，很快便上了热搜。然而造物弄人，此后右和房再也没有烧出“紫气东来”，一切似乎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晃八百年，这只“紫气东来”辗转流离，不远万里被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东方博物馆收藏，流转于瑞典大收藏家Hellner之手，并被古瓷巨著东洋陶瓷收录。如今我们称它为钧窑天青釉紫红窑变莲子罐，是最早钧窑窑变的现实证据之一。

烧出“紫气东来”看似是一次意外，但作为偶然中的必然，这种不可捉摸的意外最终被人们了解并掌握。今天我们已经知道，大名鼎鼎的窑变令钧窑获得“入窑一色，出窑万彩”的美名，主要是因为其釉水中含有富含铜离子的釉料，入窑后在还原气氛之下产生出多变的色彩，一举奠定了钧窑与众不同的江湖地位。自11世纪至12世纪这百十年来，钧窑的窑变却非一成不变，那么它是怎么一步一步从天马行空变成囊中之物的呢？

经过对钧窑传世器物和出土标本的归纳与分析，我们发现钧窑窑变的主要变化可以大致分为三个阶段，即早期窑变、中期窑变和晚期窑变。概括地说，早期窑变属于纯自然窑变，中期窑变属于人为参与的自然窑变，而晚期窑变则属于人为控制的可控窑变。

早期窑变的代表就是“紫气东来”一类的器物风格，典型的特点是窑变完全属于不可控状态，换句话说也就是在当时的生产环境下，人们既不知道产生窑变的具体原因，更无从人为生产窑变产品，使得钧窑器物发生窑变完全处于可遇不可求的状态。

从窑变风格上看，早期窑变所产生出的紫红、桃红、鸽血等色彩，本色在同一基调的基础上略有渐进，但整体色阶变化轻微，而更为重要的是，无论哪一种窑变必定是与天青或月白釉的釉质同属一种，不仅相互交融而且质感细腻，有浑然一体之感，同时窑变却又不是漫布全身，通常会分布显现，其间存有间隔。造成上述现象的主要原因在于，早期窑变的形成是由于其一，所施釉水本身是一种釉水（其中含有未知杂质），故而烧成后无论天青或是月白，与产生窑变的部分始终为一体，釉中质感相同，其二，由于釉水所含杂质，其中含有铜离子的釉料分布不均，毫无规律，又受窑内还原气氛以及窑炉位置影响，有的产生出窑变而有的则无反应，因此产生窑变时多以不连贯或分布式显现，不会是以大面积覆盖器物的形式出现。以下是以“紫气东来”为代表的早期窑变器物及标本案例，可供参考。

钧窑天青釉紫红窑变莲子罐

斯德哥尔摩东方博物馆馆藏

Johannes Hellner旧藏(1866-1947)

现藏于钧窑之部彩撷天青

钧窑天青釉紫红窑变折沿盘

日本东京出光美术馆馆藏

钧窑天青釉桃红窑变大钵

国内藏家所藏

钧窑天青釉紫红窑变折沿盘标本

国内藏家所藏

以此可见，早期窑变的钧窑器物由于历时较短且不可控，存世数量相对最少。民间所传，家有万贯不如钧窑一片，看来应该是针对这一类早期窑变的钧窑器物及残片而言，足见其稀有与珍贵。

可以想象，最早发现钧窑窑变秘密的那家作坊，一定是喜忧掺半，如履薄冰。就像很多商业机密你争我夺的故事一样，钧窑窑变的秘密最终还是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驱动下，被更多人攫取，不再是独家秘方，也使烧出“紫气东来”不再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这便是中期窑变的开端，一种人为参与的自然窑变的过程。既然仍称之为自然窑变，那为何又冠以人为参与之名呢？这是因为当人们发现了窑变的秘密后，烧出窑变器物的概率显著增高，但是并非使用了“神奇”釉料的器物就一定会烧出色彩。这与窑工所掌握的窑变烧制技术还不全面，很大程度上依然靠天吃饭有关。当时做法就是简单的把特定的釉料研磨细致，按照比例与传统天青釉釉料和在一起，施釉入窑烧成，假如运气颇佳烧得窑变器物一二，那必定要反复烧香祭拜窑神。

中期窑变器物虽然风格与早期窑变十分接近，但仍然存在一些差异，下面我们来看看如何加以区分。上文有描述关于早期窑变的发生，是由于铜离子在釉水中分布不均，产生的窑变是分散分布，比较随机，其间存有间隔，而非漫布全身，到了中期窑变时，在施釉后整体器物被含有可产生窑变的铜离子釉水覆盖，相对均匀，一旦窑内环境适合产生窑变，那么通常窑变是以大面积不间断覆盖器物的样式出现，有的占据器物半壁江山，有的甚至通体产生窑变效果，这就是早期窑变与中期窑变的最大差异。以下是中期窑变的代表器物，可供参考。

钧窑天青釉玫瑰红窑变三足炉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馆藏

钧窑天青釉葡萄紫窑变粉盒

大英博物馆馆藏

钧窑月白釉桃红窑变高足杯

Freer gallery 旧藏

钧窑天青釉玫瑰紫窑变束口钵

国际著名拍卖行拍品

最后我们来欣赏晚期窑变器物的风采，这也是钧窑达到鼎盛并实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一个阶段。随着时代的变迁，市场的流行，也伴随着技术的成熟，慢慢掌握钧窑窑变技术的窑厂越来越多，以至于有了钧窑窑变装饰风格的概念。有的追求复古传统，着力烧制那种符合中早期窑变自然灵动的器物，有的选择以鲜艳的色彩博取关注，留下“出窑万彩”的精品，还有的主打标准化，完全以流水线式的生产方式将窑变的风格样式固定下来，以求量产。无论是以何种方式却都离不开晚期窑变最重要的标志，人工点、画、喷、溅，将铜离子在窑变中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当窑变技术变为完全可控后，11世纪至12世纪北方广大地区的窑厂都拥有了复制钧窑窑变之美的魔力，不仅可以在指定位置烧出各种彩斑，甚至可以绘出图画，烧出文字。根据当地取材不同，审美不同，市场喜好不同等因素产生出风格迥异，变化多端的钧窑窑变装饰艺术，一举将钧窑窑变这种最初无法控制的天马行空摇身变作窑工笔下的囊中之物。

爱因斯坦说过，世间没有侥幸这回事，最偶然的意外，似乎也都来自于其必然。今天我们欣赏这些来自于久远时代的艺术品，感叹源自一次意外但最终被古人保留下来的种种美好，期待我们一样拥有那样的魔力，可以不仅把美好还有其他很多东西，从一开始也许是偶然，变成生活的必然常驻身边。以下是晚期窑变的代表器物，可供参考。

钧窑天青釉紫斑折沿盘

台北故宫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