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MC Markets大中华区总裁程必逸：中国外汇行业走的太虚，缺乏务实精神
1989年成立CMC Markets是最早一批进入中国市场的外汇交易商，2004年12月就已获得中国银监会的批准，并在北京设立了代表处。不过，在2009年左右，由于一系列原因CMC Markets基本停止了中国市场业务拓展，北京及香港办事处相继关闭。但是，随着中国外汇市场的发展与不断成熟，CMC Markets 2016年重新定位了中国市场，并再次将中国纳入重点市场进行开发。在专访CMC Markets大中华区总裁程必逸过程中，他透露，CMC Markets早在2004年已经获得中国银监会牌照，尽管是非营利性的牌照，但我们希望能在全球任何一个国家合法经营。
“我们希望在任何一个国家都合法经营，已拿到银监会牌照”
作为上市公司，合规合法开展业务是基本的前提，CMC Markets同样重视业务运营的合法及合规性。在谈到中国市场这块，程必逸表示，IG Group拿了证监会的牌照，CMC Markets拿的是银监会的牌照，做事也都束手束脚。其实像我们这些海外合规的经纪商，希望在任何一个国家进行业务操作的话，是有拿到一个合法的牌照进行操作的。CMC Markets的高层都是西方人，不是特别了解中国的监管环境，尤其是零售外汇行业的监管环境，因为中国在这方面的监管是缺失的，CMC当初进入中国市场就想着拿一个相类似的监管牌照，以在监管的规范下进行业务运营，但是没想到拿下来的牌照是一个非营利性的牌照。
那么，这意味着我们不能在中国进行任何业务性的活动。从这个角度来，我们是诚心想在一个合规的环境来做，可惜监管方面的空白让我们无法达到这个目的。我们要从事商业性活动只能跟所有其他海外经纪商一样，走迂回路线，引导中国的客户去海外开户。那么就不能在中国直接开户，因为我们没有这个资格或资质去做这个事情。因此我们都很坦承地跟客户说，在中国目前还没有哪家经纪商可以合法开展业务活动的。我们只能通过教育或参展这种方式来推广品牌，引导客户到海外和我们建立业务联系。
“CMC Markets持有全球14个国家的监管牌照”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在中国，目前还没有明确外汇保证金交易的合法性。所以，CMC Markets作为一家上市公司，对合规性相当看重。程必逸称，CMC Markets在全球14个主要金融中心都有相应的监管牌照，因为在开展商业活动前，必须保证CMC的合法资质得到确认。
“我们有英国FCA牌照，有澳洲ASIC的牌照…14个国家的监管牌照都有，但很遗憾，我们没有中国的有关开展金融衍生品业务的监管牌照。有银监会的牌照，但我们不能进行外汇相关业务活动。所以你要开户只能引导你去澳洲开。任何一家外汇公司都不能说自己在中国开展外汇业务是合规合法的，甚至一些大投行都不能说这句话。因为中国没有颁发给任何一家海外的投资银行或外汇公司能够全面开业务的牌照。我们必须对客户的理解和认知要有一个正确的引导，不能误导他们。”
在谈到日本市场，程先生坦言CMC Markets已经退出了日本市场，因为日本市场监管体系太过于复杂，不利于开展业务。
“我们的产品覆盖了外汇、差价合约、股票、商品指数及债券等五大资产类，当初我们进入日本市场后，日本监管局要求每个客户，交易一种资产就必须开一个户头，这样就会给客户造成很大的麻烦，因为我们的平台是综合性平台，你交易这个资产要开这个户，交易那个资产要开那个户，我们要在后台不停地设置，过滤不同的产品，相互之间不能互通，这对我们来说非常麻烦。”
他称，在日本，很多外汇券商他们只做外汇，什么商品、指数之类的都不做，这是监管导致的问题。可以看到，日本的监管对于一家综合性外汇公司而言是一个很大的麻烦。鉴于，日本监管问题及日本市场基本被几家本土大外汇券商占领，市场开发难度较大，所以CMC Markets只能退出日本市场。
“十余年培育，中国外汇市场已进入半成熟状态”
中国的外汇行业，尤其是零售外汇行业，已经发展了十几年时间。我在1999年加入交通银行做交易员的时候，已经开始有零售外汇这块，那个时候交行推出外汇宝。当时，我们下面的客户都打电话来交易，问价格，点差大的不得了，十几个点、二十几点都有，且杠杆非常低。这其实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外汇交易，有点类似于外汇兑换，但对外说是个人外汇交易。那个时候中国客户已经有这方面的需求，意识到了外汇市场的魅力，觉得在外汇市场中能够做双向交易，市场波动性比股票要大，而且没有涨跌板，交易的品种又多。虽然当时只提供主要的几个货币对，但还是相对丰富。我刚工作那会，欧元刚刚问世，全球市场期望欧元能超过美元，涨到1:1以上，结果欧元一问世，兑美元汇率暴跌只0.85一线，很多投资者损失惨重，也是这个时候中国准备在银行推出外汇保证金业务，但是由于银行都不知道该怎么操作，遭受了巨额亏损，最后遭到银监会叫停，导致保证金业务很遗憾地停下来了。
那么现在中国市场，遭遇了二十几年的风风雨雨，可以说上层机构间对外汇市场已经形成了比较成熟的概念，因为他们经常参与海外市场的操作。中国企业走出去、国际贸易资金结算都会产生外汇方面的需求，需要有外汇头寸的对冲的需求。这样，银行都会为他们操作这方面的事情，他们在这方面有一定的概念。但是，说实话，这只是一种比较传统的，很基本的一种运作方式，仅仅是帮助企业对冲风险。而不是真正运用自己的资金或结构性产品，去市场获取一定的利益，赚钱一定的风险收益。我估计中国的金融机构还没有完全做到这一点，或没有形成核心业务。
在零售外汇市场上，那是更明显了，在过去十几年，没有出现本土的外汇经纪商，全是海外的外汇经纪商。造成这个局面的是消息比较闭塞的原因，对外面了解不够深，不知道外面的市场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其实全球外汇市场在过去十几年时间在海外发展的非常迅速，客户增长非常快。虽然这是一个投机性为主的市场，高风险高杠杆产品，但是它可以形成各式各样的投资组合，这种货币的不同投资组合其实就是不同的货币头寸，这些货币头寸就是你基于对这些国家的经济的对比和判断，这种判断的形成的差异化，就是我们套利的空间。国外的投资者经历的股市、债市后，投资理念已经很成熟了，进入外汇市场，他们会觉得更刺激。因为这个一个庞大的市场，也是一个非常公平的市场。当然，也有一些央行会在里面“耍流氓”，就像去年的瑞郎事件，这是另外一回事，绝大部分时候，外汇市场是公平的。经济数据、基本面及货币政策等主导汇市方向，都很好判断。
那么，中国的外汇市场可以说走到了半成熟的状态，也就是说在海外经纪商这十几年的培养之下，很多中国外汇投资者已经走到了半成熟的状态。开始已经意识到风控或风险的概念，怎么去简单地做一些程序化的交易，也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EA，也知道怎么使用或对比各种各样的平台；知道杠杆的原理等各种各样的背景知识。你可以看到有一种市场雏形的出现。这是一种半成熟状态，但是由于目前中国外汇市场这种鱼龙混杂，消息面不对称，再加上各种消息满天飞，造成了中国投资者在认知上的一个缺失，就是对事物的本质或对比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中国外汇行业走的太虚，缺乏务实精神”
现在中国外汇市场中，市场营销占了非常大的比重，大家的钱大部分都花在市场营销上，而在投资者教育及服务这块，却没有花太大力气。每个月不知道有多少的讲座，主要的目的并不是投资者教育，而且内容上都存在一定的问题，言辞上具有诱导性。如果你做投资者教育的话，不能具有诱导性的言辞，你必须实实在在告诉他们，市场的知识是什么。而我发现现在很多讲座都存在诱导性的问题。那么这对投资者来说，这不是一个正常教育方式，这会让投资者产生各种错误的概念，因为他们被灌输各种错误的信息，那又怎么可能去辨别好坏呢？再加上他们又不了解国外经纪商，而国外经纪商进来以后，往往就被本土化，本土化后就用上了这些本土化的营销方式。一旦被这种营销方式所遮蔽的话，后面的本质完全看不清。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投资者容易信任谁呢？本土的一些“专家”，或者海外来的一些“权威”？
当然，这几个字有时候需要打上引号，在这个市场不是每个人都是专家，我也不敢说自己是专家，只是在这个行业呆的比较长而已。权威，说实话，在这个行业里不要说自己是权威，没有人是权威，我们都是这个市场的参与者，这是一个比较公平的说法。不要把自己说是这个行业的权威，甚至“教父”这样的字眼。我觉得这是很夸张的，在国外极少有人会这么称呼。而被冠予这个称呼的往往是有杰出成就为社会所认同的。我不是有意贬低他们，他们在市场很有经验与能力，这点我很承认，但采用这种称号我不认同。当然，这可能是别人强加给他们的，因为在中国目前被冠予各种称号似乎是家常便饭了。
中国的外汇市场缺乏两个字：务实。这个行业走的太虚了，很多东西都是花里胡哨的，讲的东西也是花里胡哨，全都飘在天上。天天说自己在落地，做的事情都是在天上飘，很多都没有真正做到务实。对投资者没有一个负责认真的态度。就像我那天参加会展的时候，在圆桌论坛上面，下面有一个IB问了一句话，让我感触比较深。他说“我们IB怎么样能够合规合法地与交易商进行合作，得到一定保护，能够帮助到自己的客户？”我没有得到机会讲话，但是其他的嘉宾对此表述了意见，但是发言的内容让我比较失望。我想说的是，我们跟客户进行对话的时候，你一定要站在对方的角度多想想，不要用一些江湖习气比较浓的话，去跟客户对话。用“客户投诉要赔钱了，我们尽量去安抚他”语气是很不专业，作为这个行业的专业人士，需要站在客户的角度，发现客户的问题是什么？我们怎么来帮他解决？我们经纪商与IB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经纪商为IB提供最好的支持，帮助IB去服务他的客户，IB反过来为经纪商输送他的资源，增加经纪商的业务量，其实这是一种双赢。而我们去帮助他的客户，提高在市场上的存活率。在客户能够在市场上生存下来后，客户的经验与水平会越来越高，在市场存活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甚至可以到达稳定盈利这么一个水平。这是我们对客户比较负责的说法，也是我们和IB及客户三方共赢的一种局面。这是我们想得到的局面，我们不想让客户总是亏损。我们也不想一天到晚跟IB闹矛盾。所有的事情，大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们为你提供最好的支持与服务，你去好好服务你的客户，那么客户反过来愿意跟我们进行交易，这是一个良性循环的局面。
那么，你在主席台作为一个嘉宾，说客户亏钱了，要去安抚客户之类的，这不是一个解决的方法。安抚客户有什么用？他的钱已经损失了，我们需要找出问题所在，为什么大多数客户都在亏钱？当然，这个行业很多客户刚进入，外汇市场又是一个高风险市场，交一定学费，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我可以这么说，CMC Markets目前为止，现在客户的存活率是非常高的，甚至我们的老客户存活率平均达到三年以上，这是非常稳定且在盈利的客户，而且首次入金的，存活率能达到6个月以上。这些都是一个很好的数据，他们对市场认识和资源的把握都运用的非常好。这是我们希望看到的，而不是对客户像割韭菜一样，来一批割一茬，然后死一批。这不是我们想要的东西，因为这会造成这个行业走向死亡，迟早有割完的一天。
所以从目前来看，中国的外汇市场需要一些务实的人，来做一些务实的事情。踏踏实实做投资者教育服务，才是真正的投资者交易服务。从真正风险控制理念的传输开始。我现在听的一些风控的讲座，他们讲的不是风控管理，而是讲的交易。交易和风控是两码事，交易是主动承担风险，风控是主动减少风险。那么你用各种各样交易的技术手段，来灌输风控的理论，这是错误的。这等于把两个对立的东西放到一块去了。所以很多时候在讲风控的时候，并没有触及风控的核心，只是在外围兜圈子，讲怎么通过交易来减少风险，这不是风控真正的含义。风控真正的含义是什么，风控是系统性的理念，策略和技术的综合体。在个体风控方面，首先进入市场之前，我要形成一种理念，我这个交易决策会承受什么样的交易风险，先考虑最坏的一面。最最糟糕的情况时什么？出现这种情况我会怎么样？是否能够承受的住？这是之前需要考虑的东西。开仓之后，需要考虑市场的潜在的变化是什么的。中间必须设置一定策略的调整，根据市场变化来调整策略。事后平仓了，不管盈利还是亏损，回过头来总结一下，这笔交易是否达到我的风控中的要求。把这些贯穿起来，形成一种理念和意识。
在机构风控这块，中国本土的外汇经纪商跟海外成熟的经纪商相比还存在很大的差距。我不是贬低国内本土的经纪商，这个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的。海外已经走到了量化或程序化的过程，而中国目前还刚刚处于一个萌芽的状态。只是说他们刚刚意识到风控是怎么一会事，但是具体怎么实施还不知道怎么做。这是中国本土经纪商存在的一个问题。他们的交易室或交易员所在做的事情，其实是一些很粗糙的事情。不是一个很细致的技术活。我们在后台的做的是“投资组合管理”，用自己的量化模型来管理各式各样的头寸组合，根据客户的交易情况，来做头寸的动态和静态分析及资金收益的对比等。我们在做大数据分析。而中国目前为止我能看到的基本上没有这种情况，特别在交易室里面很需要大数据分析。从这方面来说我感觉国内本土经纪商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如果要学习和加强机构后台风控这一块，一定要走出去，向海外的行业先导者多多学习，或者可以考虑招募海外这一行业中的实战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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