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出新戏并不等于创新
(来源:曾经牧牛人的博客)
说“京剧要创新”,不错,什么艺术都需要创新。可是,怎么个“创新”法儿?不把这个题目破解开,“京剧创新”就是一句空话。试问,我编创了一台新戏,也上演了,叫不叫创新?这几年新戏虽然不多,可也有那么几部,你说那是不是“创新”?是?怎么没有起到“振兴京剧”的作用?你说不是“创新”,为什么不是?
创新这个词,当前的使用频率相当高。但是,许多人可能并不真正理解“创新”的含义。创新,最初叫“技术创新”,后来叫“科技创新”,属于生产领域的。它指的是一种新产品开发的全部经过:针对市场需求,用新技术、新手段,开发一种新产品并且把它推向市场,赢得经济效益。
您说我发明了一种新型自行车,可是没人投产,形不成商品,这只能叫发明创造。或者,生产出来了,拿到市场上没人买,连本钱都赚回不来。这也不能叫创新。
创新的前提是:市场有需求;结果,是能赢得效益。新在哪儿?在于本产品于前所未有,还在于使用了新技术、新手段,您拥有自己的知识产权。照着人家的产品仿造,那有“剽窃”之嫌,也不能叫创新。
艺术当然需要创新,并且也能够创新。比如说北京欢乐谷的一个演出节目:《金面王朝》,就是一个艺术创新的产物。首先,这里打造了一个旅游场所,需要一个演出类的旅游产品。于是创作人员根据三星堆文化的某些元素,创作了一个《金面王朝》的脚本,里面有祭祀,有战争,有灾难,有爱情。然后,根据脚本的需要,一边招聘、培训演员,一边建造剧场和舞台。这个舞台专为《金面王朝》而建,可分可合,可做360度旋转,还可以表现洪水泛滥的真实效果。400吨真实的洪水从天而将,如万钧雷霆,气势磅礴,叹为观止!这个节目推出后,大获成功。
这个当初斥资两亿元打造的节目世界上独一无二,无人能复制。推向市场之后大受欢迎,已经演出了大约两千场。一些外国游客来京,必要观赏《金面王朝》。它必然获得可观的经济效益是可想而知的。这是一个艺术创新的成功范例。
梅兰芳也有一些艺术创新的范例。比如他的《嫦娥奔月》,他的《天女散花》。
《嫦娥奔月》是为八月十五的应节戏而创作的。所谓应节戏,就是到什么节日就演与节日风俗、传说相关的戏:五月节演《五毒传》、《混元盒》、《白蛇传》,七月七演《天河配》,七月十五演《盂兰会》。八月十五演什么戏呢?有一出《天香庆节》,可是失传了,没人会演。于是梅兰芳和他搞创作的朋友商议:八月十五应该有一出应节戏,那就用嫦娥编一出《嫦娥奔月》的戏吧。故事呢,以《搜神记》、《淮南子》中的简单记载为线索,加以演绎,把嫦娥说成是后羿的妻子,让她偷吃了丈夫的灵药之后,逃入月宫。于是,有人拉提纲,有人写剧本,梅兰芳负责设计嫦娥的服装、扮相还有舞台上的身段、动作。一个多月以后,全新的嫦娥就这样在舞台上诞生了。戏中嫦娥的发型和服饰是前所未有的,嫦娥的花镰舞是从《虹霓关》里“借”来的。同时,第一次使用了灯光布景。
《嫦娥奔月》创作成功后,梅兰芳有相继排出了《黛玉葬花》、《天女散花》等新戏。梅兰芳自己说:“《嫦娥奔月》跟后排的《天女散花》比较起来,似乎已经是从单纯而进入复杂的境地了。”
这些创新的新戏,成就了梅兰芳。1916年他第三次到上海,在天蟾舞台演出了四十几天,《奔月》演了七次,《葬花》演了五次。两出戏演出的次数占到全部的四分之一,而且每次都是满座。这说明,梅兰芳的创新是成功的,同时也说明,观众是需要新戏的。1919年,梅兰芳第一次应邀到日本演出,就是因为日本东京帝国剧场的主持人,看了他的《天女散花》。梅兰芳自己总结道:“艺术的本身,不会永远站着不动,总是像后浪推前浪似的一个劲儿往前赶的。”这段话,应该给那些抱残守缺、墨守成规的人们一点启发。
京剧界的人们,应该继承梅兰芳的创新精神,同时还需要研究一下,人家梅兰芳是怎么创新的。以为编排新戏就是“创新”?恐怕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