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时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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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时光(上)

作者 陶冶
三百个日夜的小镇生活,也算得上久居了,在热带雨林的环抱中赏花容,看鸟飞,悠哉游哉。晨起睡到自然醒,夜观星,日看云,读书品茗,怡然自得,好似悠然南山下。
忽返家乡,如梦初醒,无处不是触不及防的都市喧闹,匆匆的人流、车流与耀眼的灯火又交织出旧日的繁华。家乡的防疫警戒貌似松弛了下来,街上戴口罩的人已很少。共享单车、电动车倒是多了起来,蓝、绿、黄、白的色彩,眼花缭乱,穿街过市,像是有意张扬着都市的活力与纷乱吵杂。
晨起的公园里早已恢复如昨,没有哪儿减少一丝原来的喧嚣。走圈、跑步的人潮仍是车水马龙;唱歌、拉二胡、吹萨克斯的正在按部就班地吹拉弹唱;跳民族舞、跳鬼步、跳广场舞的像是都壮大了声势,占领着宽阔的地段,各展独特的舞姿,好一派歌舞升平境况。唯有入园处还在扫码测温提示着疫情尚未结束。
仅一日的光景,恰似换了人间。
极大反差的跳跃,一时难以回过神来。突如其来的纷乱繁杂不容分说统统从四面八方向我围拢包剿过来,犹如难以抗拒的重负在挤压我的身心,像是在考验我的意志承受力与心灵的豁达。一种极不适应的压抑无厘头地袭来,难以招架的窒息感无从回避。
偏在此时,小镇那段清幽恬静的日子却不失时机、不甘寂寞地跃出记忆,用力擂着边鼓,让我眷恋起已是昨天的时光。
二、
那是个驰名中外的海滨小镇,紧邻三江入海口,久负盛名的万泉河汇聚着五指山的山泉在我居住的园区旁流过。从没想过能抛开都市的繁华在这个幽寂的环境里享受这么久的田园般生活。
每日晨起,像是在迎合热带雨林的绿色召唤,绕园区快步运动,深吸着清新的空气,抻展渐已老化的筋骨,更妙处是空气里含有充裕的负氧离子。高高的椰树、榕树、木槿、刺葵、凤凰木、旅人蕉、霸王棕……,宛如礼宾的仪仗队列,热烈地夹道相迎,凭我在它们身边微笑着昂首掠过。
咋到时的新鲜欢悦真的是乐不思蜀。原本是冬日小住,而世事多变,后来的日子竟成了另一番迫不得已的光景。
三、
蔓延全球的疫情当然是回避不掉的现实,谁会忘记初闻病毒肆虐时的惊恐与无助。
是正月初三的早晨,并不信佛的我竟迎着淡淡的晨雾,独自走向小镇唯一的禅寺。说不清是想临时抱佛脚还是潜意识里的亲近缘故,只是想为亲人、为朋友,为天下苍生祈求平安。而疫情中的禅寺山门紧闭,拒绝了我欲祈祷的虔诚。归途里路过的村落正在封路、封村,难以摆脱的恐惧迫使心境向冰点沉沦。
风声一日紧是一日,园区封闭了,山雀飞来了,“啾、啾、啾”的吵着,像是在鼓励戴口罩坚持运动的人们,鼓励他们为增强体能与生命的活力而努力。开在早春的木棉花在满眼绿色植被中更是耀眼夺目,火红的花朵宛如燃烧的火炬,像是为人间的这场灾难的悲悯正在整朵的跌落,又像是急于扑向大地,用她的炙热烘暖清冷的世间。
压抑,期盼。人们盼着“春风又绿江南岸”,盼着“杏花满地堆香雪”,让大地春回,让病毒消亡。
终于盼到了疫区解封,国人紧张的神经开始有所缓解,复工复产成了网络热词,仿佛我们最终的期盼在望。
四、
已到了往年的论坛时节,而万泉河的东屿岛上仍是静谧无声,宽阔的万泉河面上无一条过往的游船。举目眺望禅寺,仿古的佛塔幽寂地屹立在河岸,微风泛起波澜洗涤着河水中古色古香的倒影,更显那里是是佛门净地。
摄影是我的爱好,曾经让我痴迷。面对着园区里越来愈多的鸟儿我已按捺不住拍摄的热情,不过“打鸟”(拍鸟)我属实是个生手。眼见着鸟儿们成群结队地飞来,唱着悦耳动听的歌声,像是在呼朋唤友,又像是擂台竞技。对我而言,这都是在向我挑战,挑战我的拍摄水准。

春天是鸟儿们恋爱的季节,椋鸟、戴胜……都在出双入对,有时在公开地调情,有时切切地悄叙闺房密语。不知最初是人类模拟了鸟儿的情感方式,还是鸟儿学会了人的情感智慧,它们与人类很相像,也有第三者插足,时而争风吃醋吵得不可开交。

最难扑捉的漂亮的小玉眉,它的身段长短只有四厘米左右,黄、褐、白相间的毛色,特别是它那令人刮目相看的白眼圈,煞是惹人喜爱。而它的活泼好动属实令“打鸟”者头疼,更何况我微单上配的是款准400的长焦,还真是力不从心。
当园区解除了疫情警戒,敞开了大门,人们都像初出牢笼的鸟儿,欲振翅高飞。身边的鸟语花香已满足不了追寻自由的人们。
园区外仅几百米距离的乡村公园已花开绚烂,彩蝶纷飞,整片的波斯菊以它的艳丽构成了花的海洋。
走出去吧!海滨、河畔,雨林、长滩让倩影无处不在,椰子林、槟榔园,乡间小路遍留依恋的足迹,采野花,拍蜂蝶,放飞自我。
五、
小镇应是率先渐散阴云的地方,人们在淡化的疫情中开始拥抱生活。
清幽回暖的日子里,难泯的童真也不失时机地闪出了火花。
还记得儿时去乡下姨娘家,与小伙伴们去罢园的瓜园落(读lao)香瓜,平日里有看瓜老汉值守的瓜园,那日已敞开了门户,孩子们羊群般地涌入瓜地,低着头仔细地搜索着每片瓜叶下面被遗漏的果实,忽然发现隐藏在叶子下面的一个香瓜,便会心跳加速,瞪大双眼,乐得合不拢嘴。那是孩提时久久难以忘怀的一大乐趣。而如此相似的作为也能发生在现今的生活中。
世人皆知海南产菠萝,小镇时光里,在菠萝的收获季,与邻居结伴去收获过的菠萝地,落(读lao)起了菠萝。
我们各自为营,穿着长裤,在密实的犬牙交错的菠萝叶中躺行,时刻留意被菠萝叶边生长的硬刺划到。突然一个金黄色的菠萝映入眼帘,儿时落香瓜的那种惊喜涌上心头。一个、两个、三个、若干个……,这可是未用过催熟剂自然熟的海南菠萝,吃一口甜得就如满嘴流蜜汁,这般免费的菠萝竟能整编织袋的往家扛。实在太多了,愁得吃不完就煮菠萝饭、做菠萝古老肉、烀菠萝酱……。
每天吃着菠萝,还要孩子般就地抱怨——我都快成菠萝了!其实是甜在其中,乐在其中。
类似的乐趣不胜枚举,如摘木瓜、够椰子、识别花木更是妙趣横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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