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晚读:笑对人生|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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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 念
低矮的小屋里,昏暗的灯下,父亲捧着头,儿子也捧着头,相对坐着。难以下脚的地上,扔满了烟头。整个屋子,散发着浓烈的烟味。烟雾在狭小的空间里晃来荡去,徘徊不定。屋外,夜鸟一声一声的叫着,不时传来几声远处的狗吠声。
突然,父亲站了起来,走向对面的儿子。一只枯瘦的手,无力的举了起来,在空中晃了一下,又收了回去,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儿子,两行浑浊的泪,陡然从那昏花的眼里掉了下来。他背转身,呆立着。灯把他影子投在墙上,他看见了自己被拉长变了形的影子,是那样单薄,是那样瘦弱,瞬间,一般悲凉袭上心头。泪,再次的涌了出来。
片刻后,他又回转身,面向儿子,长久的打量着。猛然,他伸出了手,举向空中,狠下心,一巴掌,重重的向儿子甩去。儿子只是晃了一下,象个木头,没有丁点反应。看着儿子这副样子,心一下碎了,他睁着一双无神的泪眼,颤巍巍的摸索着朝门外走去。屋内的儿子,依旧捧着头坐着,一动没动。深秋的夜晚,风带着很深的寒意,他不禁打了个哆嗦。他紧了紧身,晃悠悠的朝村外一口很深很大的水塘走去。
开阔的水塘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喧嚣。宛如这空旷的原野,一片死寂。没有被水植物覆盖的水面,在月光下透着惨白的光。他找了一处背荫的地方坐了下来,茫然的望着天空。月亮挂在天上,冷冷的对着他。他低下了头,闭上眼睛,回想起许多往事,昔日的情形,一幕幕复现出来。妻子在世时,虽然日子过的清贫,但也其乐融融。想起儿子小时候坐在自己的肩上,手捧自己长着毛刷般头发的头,唱着不知是他妈教的还是从别的小孩嘴里学的歌谣:爸爸的头,象地球,有山有水有河流,妈妈的腰,象镰刀,妈妈的屁股是面包。
一边唱,一边用力将小屁股使劲的躲,每当这时,跟在后边的妻子就会上前给儿子一个爱怜的巴掌。儿子便得意的侧过头,左右摇晃的朝天哈哈的大笑。想起来,犹如眼前。一想到这,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他的手动了动,没去擦眼泪,却习惯的伸向了荷包,掏摸了好久才醒悟,烟,早就完了。他只得叹息一声,把目光又投向远方。
收割后的田野空荡荡的,稀疏的树林,稀疏的村落,就象一棵被烧焦了的树木,横卧在天底的下边。远处的农田,又勾起了他的感伤。其中有一块地,他再熟悉不过了。那块地该浸透了他们一家多少欢乐,多少汗水。一个时期,他们一家的生活几乎全装进那里,可如今也是物是人非了。那也是一块伤心之地,好不容易种熟了,就守不住了,跟自己养的儿子一样,辛辛苦苦一番,到头来成了别人的。他不想再想这些事,免得伤心。便收回目光,转向别的事。
自从妻子离世后和那块地易主,儿子很少有了欢乐。从此,言语少了,也不合群了。总是低着头,一个闷着玩耍。自己也曾几次想续房,但终因怕儿子受委屈断了此念头。后来的日子,自己又当爹爹又当妈,含莘茹苦,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实指望能给他娶一房媳妇,哪晓的自己劳其一生,还是穷的叮噹响。眼看儿子老大不小了,却始终无着落。看娶媳妇进门无望,我就求爹爹告奶奶,托人在山里给他找了个倒插门。女方家势也好,人也长的漂亮。
可这小子恋窝,不安心在人家过日子,三天一跑,两天一回,还没办手续,长期这样下去,人家有想法黄了,再到那里去寻?错过了这家谁还知道会不会有下家。万一因我铸成大错,我怎么向列祖列宗交待?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听,一根筋走上头。这个犟儿子哟,小道理大道理跟他说了上千遍,他就是不听,十匹牛也拉不回头。我知道哦,他是舍不得我这把老骨头,怕我独自一人孤苦零叮。万一有个什么喂了野狗。看来,我活一天,他就不能心安一天。
我老了,死是顺条路。再说,这人世间,平凡人又有什么活头?活着也是为别人,如果是为亲人,理所应当。为国家也是天经地义。可是,却是在为毫不相干的人在活。回想自己一生,脸朝黄土背朝天,早起摸黑,好不容易有点落成,就被人今天一个什么明天一个什么的搜刮去了。明知道是变相掠夺,你能怎样,又能怎样?胳膊扭的过大腿吗?
记得儿子逃学,自己狠狠打了他一死顿,打的连自己都哭了,就是不肯再上学。他的一句话,把我说的哑口无言。他说,穷人的孩子读书,那是混日子。在课堂上你能指望学什么吗?当讲的知识,人家是不会轻易讲的,人家都留了一手,你要获得,去补习。补习一个学期三门。三门得五千,你供得起吗?供得起,我去。不然,还把我的名声搞坏了,以为我蠢呢!我无言以对。
是啊,这人世间的一切美好,都是为有钱人而备的。我只有顺着他了。我能怪他吗?只能怪我无能,怪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实农民,怪只怪我只是一个草籽命。原来因我耽误了他的学业,再不能因我耽误了他的终身。我家的香火还得靠他延续呢!再说,我也老了,也活不了几天了,总是要走的。迟走不如早走,只有断了他的牵挂,他才能安下心来,延续我的血脉才有希望。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的说,是时候了,是离开的时候了。就今天吧,今天是个好日子,趁着月色好赶路。便起身站起,向水塘边走去。水塘的水,在黑暗中闪着悠悠的光。被水草遮盖了的地方,月光更没给它亮色,黑黢黢的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恐怖。似乎随时随地都会蹿出一个幽灵,掐住你的脖子。时不时传来的鱼的唼喋声,似乎是魔鬼们在窃窃私语,商量何时把你吞噬。更是让人毛骨悚然。平静的水面,时常冒出一个小圈,然后慢慢向外扩散,再渐渐消失。偶尔会有一声大的响动,水面就会翻出一朵花。紧接着,水面便有几个很大的波。波你推我,我推你,把水面的整个平静打破了。
在离水面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停下了。看着眼前的塘水,往事又冒了出来:妻子温柔的面容,儿子稚气的憨态,不停地在他脑子快速切換。又仿佛回到了以前。那时的他,是多么幸福啊。在一复一日的劳累中,天天盼望儿子长大,然后,他给他完婚。然后,他替他生一大帮孙子。人前脚后,天天围着他的屁股转。夏天的夜晚,在自家门前的树下,用门板支起一个铺,他们睡在上面,给他们讲自己的故事,讲他们爸爸小时的故事。在他的蒲扇的摇晃下,渐渐入睡。第二天醒来,带他们去湖里弄鱼。提的提篓,捡的捡鱼。碰到蒿草丛,扯一大把蒿芽,或者跑到藕荷深处,扎几个猛于,扯一把鲜嫩的藕稍,然后,眯缝着眼,点上一锅烟,看他们爭抢着吃的馋样。他渴望着,也不止一次的憧憬过。
然而,这一切他是不可能看到了,也不可能属于他了。想到这里,他好象从光明的世界一下子掉进了幽深的黑洞,凉嗖嗖的直冷到心底。年青力壮时也不过如此,老了还能有个什么名堂。走吧,还留恋什么!早死早托生。来生一定找个好人家,免得下辈也跟着受罪。他闭上了眼晴,轻轻的叫了一声妻子的名字,说了一声我找你来啦。正准备跳时,不知怎么迟疑了一下,没有跳下去。
他回转身来,朝家的方向走去。他要再去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心爱的儿子,可怜的儿子,苦命的儿子。天空的月亮慢慢西沉,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几只蝙蝠,在他头顶上上下翻飞一阵后,像鬼影一样,悠地闪进了黑黝黝的树林。他走了一段路,然后又停下了,又自言自语的说,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这样会坏事的。东方现出了鱼肚白,启明星已升起。他对自己说,不能在磨蹭了,又回过头来,加快脚步佝偻着身子,急急的朝水塘走去。
他再次来到水塘边的边上,闭上了眼睛,此时,他仿佛看到儿子呼喊着向他奔来,他不再犹豫了,为了儿子的幸福,为了家族的未来,也为了对得起列祖列宗,他坚定的,果断的纵声一跃。只听咚的一声,一只夜鹭被惊起,扑楞着翅膀向远方飞去。平静的水面,一番骚动后,重新归于平静......
笑对人生
一名年过六旬的砖厂装卸工,不因生活的劳累而放弃对文学的热爱,一直坚持用文字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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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精典:叶青
校对、终审:了凡
推广、创意:笨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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