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林春江:【风雪独行】(散文)

风雪独行

栖霞市庙后中学  林春江

风狂,雪暴,天灰蒙蒙的。朔风发出凄厉的叫声,挟持着雪花漫天飞舞,扑过房顶,掠过河川,越过山脊,将苍穹遮蔽,把大地席卷,恣意肆虐。红旗猎猎作响,草木瑟瑟发抖。屋脊上,白皑皑一片,缕缕青烟自屋顶倏然飘过。飞雪覆山,莹白宛然。远山湮灭在迷蒙混沌中,缥缈虚幻。风儿的啸叫越发尖厉,天地间,浑然一体,风搅着雪交织成巨大的雪雾,自西向东疾掠。飞禽走兽,踪迹难觅。

农田里,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阡陌交通,遁于无形。几株红根菠菜,自雪中挣扎着探出身子,几片绿叶在寒风中瑟瑟。农民早已把白菜和萝卜储存在菜窖里,暖和又保鲜。这样的天气,倘若吃顿火锅,应该是很应景的选择。盘腿坐在烧得滚热的土炕上,在电磁炉上放置一个平底锅,熬得滋滋作响的麻辣锅底,放进切成薄片肥瘦相间的五花羊肉、猪血、粉丝、冻豆腐、白菜,再跑到小菜园里薅几棵红根菠菜,辅以大葱香菜花生酱或者火锅蘸料,定然会吃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

喜欢大雪里的村庄。早晨起床,隔着冻成窗花的玻璃,惊喜地发现院子里白皑皑的。迅速爬起来,草草穿上衣服,冲到院子里大喊大叫,将左邻右舍吵醒。爸爸让我扫雪,我不舍得,偏要打“滑溜哧”。在乐而不疲的哧溜声中,家家户户升起袅袅炊烟,厚厚的积雪在烟囱周围滴滴答答的融化,屋檐下一排尖尖的冰棱,像一列卫士。白雪覆盖着鱼鳞似的瓦片,层层叠叠。雪后的村庄,宛如一幅写意的山水画。匆匆扒拉几口早饭,跑出去找伙伴们玩“三人滑”。觅一处结冰的湖面,两个伙伴拉着一个伙伴在湖面上奔跑,中间的那个蹲在地上,弯腰俯身,保持平衡,随后,左右两个伙伴同时大喊“一二”,使劲挥动胳膊,一下子就将中间那个抡了出去。“嗤嗤”声不绝于耳,棉鞋底和冰面急剧摩擦,既担心冰面断裂又享受飞速滑行的快乐。摔得鼻青脸肿的,爬起来;掉进冰窟窿的,跑回家烤一烤明天还来。至于在冰面上抽陀螺,还有打雪仗,那就更不用说了。那些简单的快乐呀,说也说不尽,都是大雪赐予的。

犹记得,高一,放寒假那天下午,骤降大雪,风狂雪大,稍顷,地面堆积厚厚一层。许多同学,选择待在学校,等父母来接,或者翌日,雪霁再走。那时没有电话,不顾老师和同学的反对,我独自骑车回家。

车头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奋力捏紧车把,鹅毛般的大雪击打在脸颊上生疼,“面包服”被风雪浸透,沉重冰凉,我低着头,眯着眼,红肿着脸,拼命蹬车,车链子发出“吱吱嘎嘎”的惨叫声,路面积雪越来越厚,车子频繁打滑,甚而陷入车辙里,链镬里、车轱辘里积满了雪团骑不动,跳下车子,用几乎冻僵的手指一点点的抠出雪团,随后,跳上车继续蜗行,不一会儿,重蹈覆辙,我如法炮制,最后索性推着行走,风呼呼的刮着,往耳朵里猛灌,一刀一刀,凶狠地割着我的脸,飞雪将我层层包裹,我无法拍打,仅露一双眼睛,顶风冒雪,“呼哧,呼哧”,一步一个雪窝,在埋过小腿的大雪中机械挪动。行人绝迹,偶尔有车辆驶过,溅我一身雪泥,我不避不让,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家。三十里的路,我愣是走了三个小时,敲响门上的铁环,推开门,抛开自行车,我一头栽倒在地。

而今,坐在书房里,凝望着窗外的寒风飞雪,聆听着凄厉的风语,似乎听到了时间之声,爽朗的孩童笑声随风而逝,大雪独行的身影却愈发清晰,童年,渐行渐远,最终了悟:栉风沐雨,历经沧桑,方能坚强。凛冽的风,苦寒的雪,正是成长的助力。

本文图片来自于网络

作者简介

林春江,山东省栖霞人,现就职于栖霞市庙后中学,热爱跑步和旅行,喜欢读书和写作。闲暇之余,背起行囊,踏上旅途,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倾诉于笔端,迄今为止,已在《烟台日报》《烟台晚报》《作家导刊》《北方作家》等报刊上发表文章二十余篇。要么读书,要么旅行,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喜欢并践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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