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鹏鸣:【简论《红楼梦》哀婉凄伤的古典之美】
简论《红楼梦》哀婉凄伤的古典之美
作者:鹏鸣
纵观中国的古典小说,《红楼梦》可称为是第一部最为尊重女性世界的长篇小说,只有在它那满怀深情地笔触中,那么多美好的女性不再是一种概念的符号,发出了她们自己活泼泼的声音,用生命书写了率性而丰富的爱恨。我们撇开它的政治的、社会的、哲理的诸种意义不谈,只看那个在大观园里创造出的短暂的女性世界的乌托邦,就不禁令人感慨万千。虽然这个乌托邦终于在社会的寒风苦雨里凄然地倒塌,但它的存在给了中国文学史中的女性世界一个崭新的高度。
谈到《红楼梦》中的女性世界,就离不开她们生活其间的那个莺飞草长的大观园。春华秋实的美好和率直任性的青春欢情在那里恣意倾泻。大观园就像虚无缥缈的太虚幻境在人间的一个投影,它是与混浊的男人世界相隔绝、快乐无邪的女儿园。最突出的男性宝玉又是极不喜男儿世界的一个。
他与众女儿们搬入大观园之后,尤其显得如鱼得水,自由自在地生活,用自己的欢乐赋予大观园以生命活力。大观园内诗意不断,吟风弄月,饮宴游园,小姐也好,丫鬟也好,都充分展现了她们的才情和个性,爱着、恨着、闹着小性子,甩着小脾气,真切地展示出了女性丰富的情感和内心世界。
在少女的欢笑吟诗和贾府富贵气象的感染下,大观园热闹地存在于人间,哪有半点虚幻的影子?贾府上下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情绪中,有谁能想到大厦将倾呢?园子是真的,它的繁荣是假的,而其中的鲜活的女性世界却是可亲可爱的,而宝玉、黛玉的爱情也在这一方净土上自自然然地生长着,用他们的真情将这一番女儿国的情致演绎到了极致。
再来看《红楼梦》中的木石之盟,一个是生生死死、一个是死死生生,另一个是疯疯傻傻、傻傻疯疯,从小说始贯穿到小说尾。《红楼梦》虽然并不是一部单纯的爱情小说,它的内涵要丰富复杂得多。不过,爱情显然是它的一条主要线索,是作者社会人生的一个重要视角和层面。而且作者还将爱情作为一个独立的内容进行了创造性地开掘和阐释,从而赋予这一人类至情以独特的文化意义。曹雪芹一开始就立志写出“儿女真情”;通观全书也可发现,作者确实开掘和表现了不同凡俗的爱情绝唱。
纵观人类情恋的演变史,大体可分为史前情感史、古代情感史和现代情感史三个阶段。如果文学史正是人类情感史的一种反映再现,那么《红楼梦》一书在时代中的位置就更加清晰了。宛若一座拱桥,她正好横跨在古代情感史的终结和现代情感史的开端之上。由此看来,《红楼梦》一书和我们这个时代的距离也更加鲜明。
作品呈现的古典画卷如此全面逼真地保存着过去时代的影响,使我们得以从中品味出古代人和现代人在情感领域巨大而微妙的异同。我们悲喜交加地看到,人类情感史和理性史一样是在向前进化着,尽管进化的轨迹是如此沉重而迟缓,一步一个脚印,前赴后继,包括血和生命的代价。
《红楼梦》中的爱情首先就被奠定了一种非人间的基调。两人初次见面就似曾相识,这里曹雪芹有一个神话般的铺垫和交代,即所谓宝、黛二人有前世的木石之盟:宝玉前生为石,警幻仙子让他作赤瑕宫神瑛侍者时,他常以甘露浇灌一株绛珠仙草。这株绛珠仙草就是林黛玉的前身,应受甘露的滋润而脱草木之胎,幻化成人形。故而因乘甘露之惠,决定以一生的眼泪还给宝玉。宝、黛在人世间经历了一番爱恨痴缠,于黛玉焚稿魂断之后,作者安排宝玉在梦中重游太虚幻境,亲睹了“降凡历劫,还报了灌溉之恩,今返真镜”的绛珠仙草,从而构建了宝、黛之恋的一个完整的神话结构。作者通过了这一神话模式描画了一种超凡脱俗的神圣情感,是对世俗恋情的超越和否定。
与木石之盟相对的是金玉良缘。金玉良缘是指宝玉、宝钗之间的姻缘,它是一种世俗的婚姻关系,追求的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满足着吃、穿、住、行等的日常需要,实现着传宗接代、光宗耀祖的功能。而木石之盟即宝、黛之恋,则是一种得之天意,难假人力的神奇遇合,二人刻骨铭心的爱情不仅建立在美丽的容貌和俊雅风度的互相吸引上,更源于彼此内在心灵、情感的相互呼应、撞击之中,是一种超越了俗世凡庸至真至纯的美好情感。作者否定了前者,而对后者的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前世的仙界的木石之盟并未在今生的俗间化为美满的姻缘,而是以一场凄惨的悲剧告终,一反传统小说中“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局。这既是当时的社会原因促成的,从而使这一爱情的悲剧具有社会文化的深厚意蕴;另一方面,从心理学角度看,这又体现了作者别具匠心的美学追求和对爱情的独特体悟。黛死宝如空门的安排阻断了二人的世俗结合,从而彼此拉开了距离,也产生了情感上的升华。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是死亡带来了诗意。因为世俗的日常生活往往是对诗意最大的破坏和消解,如若走得太近了,看得太清了,彼此就没有任何秘密了,那么美也就不存在了。诚如赫尔岑所言:“在同一个屋顶下共同生活,本身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婚姻的一般由于它而遭到毁灭。”人们在一起生活太密切,彼此之间太亲近,看得太仔细,太露骨,就会不知不觉地、一瓣一瓣摘去那些用诗歌和娇媚簇拥着个性所组成的花环上的所有花朵。
正如勃洛克所言:“只有恋人才有权叫做人。”宝、黛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爱情,也就得到了最大的幸福。柏拉图在《会饮篇》中将爱情称之为“这一半对那一半的寻找”,而刘小枫认为“纯粹的爱情只能是同一个苹果的两半重新复合”。宝、黛越过时空、仙人之隔,实现了精神情感的合二为一,这使他们成了最幸福的人,从而构成了人类情爱史中一道美丽的风景;但在特定的空间二人又失之交臂,带来了永恒的情爱悲剧。亦悲亦喜的设置,既蕴含了艺术的张力,又给受众以深刻的人生哲理的启迪。
《红楼梦》的作者虽然距我们已经两百多年了,但他们对爱情的解悟和构建并没有成为历史。在新旧交替的文化转型期,在人们有的以满足肉欲为乐、有的因自我压抑而人格扭曲时,在文学或宣扬性暴力,或者消解爱情的神圣性,或者相反建构虚幻苍白的爱情“乌托邦”时,我们重温宝玉对待爱情的态度,感受作者对爱情的神圣性、诗性的独特体悟和阐释,这对我们寻找心灵、情感的归宿,重塑我们的人文精神,完善和丰富我们的人性,是有着非常重要的建设性意义的。
《红楼梦》是那个时代里我以为具有最高思维能力和创造能力的人所能写出的最好的文学巨著。我们在磋叹惋惜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仍在发光的思想,正在与我们这个时代渐行渐远,早从书中不可弥补的疑难断层开始,它已经在做这种反向的运动。
情感不会过时,过时的是情感的方式。每个时代都有悲剧,不尽相同的是悲剧的性质。从这层意义上来讲,现代人需要有总结他们的情感史的巨著,有的已经出现,有的仍在以一种“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方式静悄悄的孕育着。谁知道呢?未知的一切对创造者构成巨大的挑战和诱惑,奋斗的最终也许只是一个不完美的句号,但他们毕竟已经展开了一幅相对和谐和完整的新生活图卷。
为报答三生石畔神瑛使者的灌溉之恩,下世为人的绛珠仙子决定把一生的眼泪偿还给他。这一感人至深的引子,使得书的字里行间洋溢着古典美的哀婉和感伤。华丽唯美的描情绘景、工整严谨的诗词行文,无边的现实主义的写作规范……不论是在内容上还是在形式上,作者都将古典文学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节选自鹏鸣世界文学研究专著《世界文学简论》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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