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杨博谊：【今夜星光灿烂，我们与熊在大森林共眠】（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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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博谊
优胜美地是美国与黄石公园齐名的国家公园，Yosemite是印第安语，黑熊的意思。那里有500只黑熊和棕熊，因此熊也是优胜美地的标志。现在的时机，正好既能看到著名的瀑布，又能看到残留的雪景。半年前就预订好，今天我们将开车去优胜美地国家公园玩三天。
公园的大门十分简朴，旅馆也都是些分散在森林各处的二层小楼，一切都体现着自然生态环保，林区有漂亮如新的免费大巴穿梭，沿途有公交车站。入营地是按车收费，每车2５美元，另外还得买些柴火，各营地间有小型购物点，卖些宿营常用的食物、衣被、燃料等。美国人酷爱野外生活，这里又是野外生活的首选之地，所以游客如果要在这里野营，必须在网上提前三月申请野营证（Wilderness Permit)，预定营地号。
原始森林我见过不少，大小兴安岭、九寨沟、黄山、秦岭、巴山的都看过，对优胜美地本没抱什么兴趣，可是一路上的大树让我震撼，让我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原始森林。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直、这么粗、这么多的松树、柏树、杉树，就是孔府、天坛的国宝也没有这么粗、这么直、这么高、这么多。儿子却说一会还有更大的树，终于，车子开到一棵被木栏圈起来的大杉树前，我们下车一看直径足有两米多，笔直笔直的直插云霄，相机根本没法照全它，估计有三十层楼高。
这些大树至少要生长两千年以上，美国建国才有二百年，而这里被政府开辟为国家公园竟已有一百多年，美国人对自然保护的远见卓识真是令人敬佩。想想我们最讲天人合一的国家，因为历代战乱，特别是五十年代，通过行政命令自上而下的全民大炼钢铁，对祖国森林资源的破坏是全国性的、毁灭性的，之后的人民公社，实际是山林三十年无主人，更加之只伐不种，怎能有千年古树生存的天地？令人欣慰的是近些年开展发放农民山林使用权证，秦巴山区森林已经开始慢慢重现生机。
在优胜美地国家公园里，到处都是参天的大树，随处可见地上跳跃的小鹿、松鼠、乌鸦、麻雀和天上飞的老鹰，偶而还能见到由于双翅震动而发声的蜂鸟。所有的旅馆都隐藏在树林中，没有任何现代化的高楼和建筑。禁止的标语仅仅是防火和禁止喂养小动物。他们相信小动物会自己找食物，可以保持自然各种动植物的生态平衡，如果人喂养的话就让动物变懒，也打破了自然的生物链。如果发现了违法者可以罚款到5千美金。
从公园的高处向下看，这儿是两边高山夹着的山地，原来亿万年前这儿曾是一片冰川，整个优胜美地——峡谷、山峰——都经历过冰川融水的冲洗，才有了这些颇为独特的圆头山峰，光滑水道。天公造化，气象万千，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何等渺小啊。
最能吸引我的当然是森林睡袋生活和黑熊、棕熊的身影了。优胜美地的山有溪流相伴透着灵动和娟秀，我们第一天的营地选在一条溪水边，水清如镜，水波如晶，仿佛一伸手就能捞起一块璀璨似的。营地旁有铁柜子、木桌椅和铁围炉，公园要求游客夜晚一定要把所有的食物放入铁柜子以防狗熊扰害。我们搭好帐篷、打开帐篷四周的窗子，充好气垫、钻进睡袋，森林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溪水汩汩，耳边鸟鸣声声，真是不一样的超凡脱俗的感受。春夏之交，虽没有烂漫的野花，也没有缤纷的落英，但满目绿树，满目林中小动物，满肚子清新的空气就已足够醉人了。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现在我知道，欣赏优胜美地不仅要跳出此山，更需要深入此山，在山中住上几晚，才能真正亲近她，了解她、认识她。
优胜美地是现今为数不多的、保留了自然的原始风貌和生态的地方，它上面的星空也是地球上为数不多的、能够向世人展现美丽宇宙的一扇天窗。所以来优胜美地，另外一定要看的就是夜空中的银河。城市的夜空中即便能看到再多，也不是满天星斗；而优胜美地的夜空，如同一块巨大的蓝黑色天幕，上面的每一颗星、每一个星座都闪亮、清晰、仿佛触手可及，近几十年来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这么清楚的看过这么多、这么亮的星星。真是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原来最动人的童话总是在最原始自然中。
这里特别适合静静地漫步，随意地小憩，然后忘却烦务，空对山水，这样，你才能够体悟到“人生如此自可乐，岂必局束为人靰”的心境。当然，未必在优胜美地，我相信祖国任何一片纯净的、纯粹的自然都能让我们如此释怀。
地上有涧流，林中有积雪。山峰、峡谷、瀑布、溪流，它们交替出现，层层叠叠，正是优胜美地中“天然去雕饰”的景致，让人没有目不暇接之感，只有惊叹和享受。
“新娘面纱”瀑布是不容、也不会被错过的重要景点，我们第二天的营地就离著名的瀑布较近，仰头看到几百米的瀑布，如银练高悬，令人真切地体会了诗仙取词瀑布“挂” 前川的精妙， “挂”“飞”“直”三字生动地再现了天来之水的动静之态。其实就是一阵大风，一层浓云也会将她变的像雾、像烟，或似光、似电。而微风中的一拉一拽，倒尽显瀑布纱一般的质感：柔软、柔韧又轻薄、迷离，没有什么比此景更能增添优胜美地的神秘和韵味了。此景取名新娘面纱真是名副其实，恰如其分。
这是一个更大的营地，森林中停着各式各样的房车、大车、小车，有的车后面、车顶上还放着自行车，还没天黑，这个营地的各号灶位已经占满。营地公告说这里2011年以来就有二十五次被熊光顾，要人注意安全，同时说明熊一般对人还是畏惧的，但是你有食物它会偷袭，你惊吓了它，它会伤人。公告不希望人们看到野生黑熊和棕熊，在晚上扒车子和在垃圾箱找食物的场面，因此要求所有食物必须统一锁在指定的铁箱内。
优胜美地的清晨是明朗而舒服的。夏日的阳光只是体贴而温暖地贴在你身上，就像爱人恰到好处的温存。在此景此境中，你慢慢地向丛林深处跑去，抑或沿着铺好的小路缓缓地走上一段，那纯净、自由的气息一定会让你舍不得离去。葱郁的松、杉、柏林，灰白而光亮的岩石，还有水蓝色的天空，一切看似静止，千万年来不变；其实又在流动，举首抬眼间，风景已不同。那种不理时间、不理方向、不理自我的前行，在大自然中“徜徉”才是游优胜美地的最佳方式。
太阳落山了，篝火燃起来了，炊烟袅袅，仿佛回到了农耕时代，四周渐渐变成了一幅大写意的水墨山水画，我不得不佩服中国古代画家对生活的细致观察和准确把握。
今天天气有点阴，我们穿着厚衣服烤着熊熊大火，后背还感到冷溲溲的，可不少美国人却不怕冷穿着短裤，也不烤火，悠闲的站着、坐着、喝着啤酒，吃着汉堡或薯条。老外更喜欢自我品味，更甘于孤独和寂寞，这里没有灶位间的对话，随便借用个东西也要说不少的谢谢，这里没有人串门，没有人狂欢，只有静静的大森林的夜晚。
其实不少小屋里还专门留有味道不错的面包和点心，可熊一晚上也没光顾，我想一定是大森林的食物太多了，它们不需要和人类争食了。也许是它们迷路了，在森林深处的某一棵树下睡着了。
一生都在竭力保护优胜美地的约翰穆尔说，这里最珍贵的宝藏并不是山洞中的黄金，而是一片自然。是啊。自然的山、自然的水、自然的星空、自然的小鸟、自然的熊、自然的人、自然的和谐，这才是地球上最珍贵的宝藏。当我拿着水杯，在同一早餐时间，和正在路边吃草吃虫的野生小鹿、小鸟、小松鼠两两相望，“家园”的概念已经得到自然生动的延伸。在大自然的词典里，没有“比较”高级或低级的生命，我们和它们共同栖息于此，相互依存，或长或短，同样渺小，又同等重要，如此而已。
今夜星灿烂，我们和熊在大森林里共眠,地球就是我们和动物共同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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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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