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警事

雪夜警事

画/陈志誉  文/牧野

虽说今年这个冬天来得似乎早了些，对于早已习惯就算“三九”时节也不会太冷的虞城人民来说，并无太大的感触，还是正常过着各自朝九晚五的生活。有人说，老天是最会开玩笑的，这话一点不假，令这座江南小城的人们所意想不到的是，冷空气说来就来，没有半点预兆，天气预报今晚就要猛降十几度。

老金是这边几个小区的社区民警，从警几十年，岁月早把他的脸刻划得沟壑纵横，硬是把一个英俊后生熬成了油腻大叔。此时他正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边翻着手机上的信息。“今晚能到零下7度？近年来好像从没这么冷吧，这事得重视。”他自言自语道。

说完他又拨了个电话：“小顾啊，你看天气预报了吗？今晚大降温，我估摸着晚上大雪会下一夜，天亮后准上冻，晚上你叫上咱们社区几个辅警弟兄，和我一起在几个小区容易上冻的地方铺些草垫啥的，防止居民滑到。还有明天大家起个大早，再加加班，我们在路面上撒点盐容易化雪，所需的东西我这就去所里和街道申请。”

“啊？今晚啊，好，好的，我来通知。”小顾的声音有些不太自然。

“你是不是今晚有事啊？有事你就说。”很明显老金听清了他的语气。

电话那头小顾一本正经地说：“没事，没问题。我现在就来通知其他弟兄。还有老金啊，你年纪大了，还有风湿，就别去了，我们几个小年轻上就行了，你就帮我们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就行。”

老金笑呵呵地说:“怎么，臭小子嫌我老胳膊老腿是吧。想当年我刚当警察的时候……”

“得，您就别说您当年了，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有这功夫您还是快去申请物资和工具吧。”辅警小顾笑着打断了他。

随着黄昏临近，寒风逐渐凛冽起来，气温加快了下降的速度，在天还没有完全断暗的时候，毛毛小雪夹杂着雨水就开始飘荡了起来。老金跑了趟所里，又匆匆赶到街道，把所需的物资总算拉到位。回到警务室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便索性给家里打个电话后点起了外卖。

随着夜深，在北风呼啸下，已是漫天大雪。几位辅警兄弟也陆续到位，大家商量了下便开始往车上装工具，穿上雨衣随后就赶往目的地。

在没有半点星光的雪夜中，大家抵着严寒加紧铺着草垫子，这会几个人身上也裹了一片白。小顾擦了擦脸上的雪水关心地问老金：“你还好吧，你的腿行不行啊，前几天不上刚范老毛病，疼得龇牙咧嘴的。”

老金拍了下右腿说：“没事，好的很，快点干吧，干完早点回家。”说完迅速转过头咧了下嘴，这个动作很快，在他刻意掩饰下并没有让其他人看见，其实他早就疼得不行了，只是不想影响军心一直忍着而已。

正当他们快铺完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呼救声，老金可是知道那个方向正是小区中央的一个池塘，水挺深的，前几年还淹死过人，于是一种不祥的预感立时涌上心头。

“快，赶紧去看看。”老金二话没说立即招呼几位兄弟扔下工具跑了过去。

跑近一看，果然池塘边围着几个小区居民正在那里指指点点，旁边还有2栋的李大妈在那哭得呼天抢地，上前一问才搞清楚是她家的萨摩耶掉水里了，可能受了伤没法自己游过来，在水里不停地挣扎着。老金是知道的，大妈老伴走得早，儿女又不在身边，平日里就靠这只萨摩耶相伴度日，在她心中早把它当亲人了。

岸边围观的群众此时也纷纷对老金说，“金警官，您看虽然是条狗吧，但也是条生命啊，救救它吧。”

看着大家求助的目光，老金深深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犹豫了，因为他头上的国徽和这身警服，他的职责就是现在必须挺身而出，于是二话没说，迅速脱下鞋子和帽子跳了下去。

“哎，你不要命啦，你的腿……”一旁的小顾也着急的跟着跳了下去。冷风席卷，糅合着透骨奇寒，他们根本听不到岸边人群的助威鼓劲，眼睛直勾勾地凝向那只萨摩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逼近……。老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它的前腿，萨摩耶那原本浓密的毛浸泡在水里就像灌了铅，重若千钧，压得他猝不及防，呛了一口冰水。他重整态势，侧了一个身，双腿强有力地向后猛蹬，身旁的小顾则协助他一起拖着“巨兽”快速向岸边靠拢。

“人民公安好样的！”围观群众都竖起了大拇指。

上了岸，老金抱着重获新生的萨摩耶交给了旁边的李大妈，转手之时黑夜丝毫没有掩盖住那双略有粗糙、冻得紫红的手。他们没有多说什么，佝偻着身子，缩成一团，径直地冲向了警车。

寒风肆虐，发出了尖锐的响声，他们驾车奔驰，隐入了莽莽雪夜，不见了踪迹，天地又重新化作了一片，无限广大。此时小顾心里在想今晚虽然错过了女儿的生日，却是非常值得，他想着回去就要把这件事告诉刚才还在埋怨的妻子，那么肯定能获得娇妻和闺女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