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仪堂一百二十名家制义》【商素庵稿】
《可仪堂一百二十名家制义》【商素庵稿】
俞长城,字宁世,又字桐川,号硕园,浙江桐乡人,康熙二十四年乙丑科赐同进士出身。其有选辑《可仪堂一百二十名家制义》,共四十八卷,初印本为康熙年间令德堂线装版本,可仪堂为俞长城书斋名,卷首有康熙三十八年冬张希良序。上海图书馆有馆藏。乾隆三年戊午年,文盛堂与怀德堂书坊合印再版。光绪癸巳仲冬月上海鸿宝斋石印《一百二十名家全稿》,共十二卷。内容与《制义》基本一致,缺少俞长城所评的每家选文前的题识。上海图书馆亦有馆藏。
《可仪堂一百二十名家制义》卷二有《商素庵稿》一册。卷首有俞长城《题商素庵稿》题识。本册收录商辂制义稿有管仲之器、子在川上、无忧者其、父作之子述子、请野九一、舜之居深六篇,文中及篇尾均有批评。刻本书口(中缝)中部镌“正统乙丑”,则此制义稿即为商辂会试程文。
张一魁六卷本《商文毅公文集》收录有管仲之器、子在川上、舜之居深三篇,注为景泰甲戌会试程文,存疑。余三篇未见著录商辂文集,是为佚文。特此将俞长城题识及余三篇制义辑录,以俟补遗。
题商素庵稿
功业称其科名,难已;功业称其科名而加之以文章,难之难者也。有宋举三元者三人,俱为名臣,而文鲜有传者。亦越有明,洪武时有澜伯,正统时有文毅,皆三冠群英,然后世知文毅而不知澜伯,岂非以文章有传有不传耶?文毅既定大计,与忠肃齐名,复辟后几罹祸而得脱,辨明夺门,昭雪忠节,人主悔悟。故余尝谓文毅生平,前有以安社稷,后有以格君心,不谓之大臣不可也。本朝取士六十年,科名未有与公埓者,夫科名何足重,顾问其功业文章耳。读文毅斯稿,其必有所取法焉。
桐川俞长城题
无忧者其 一节
圣君之无忧者,其遭时隆也。夫遭时不如吾意,则忧所不免矣。前后得人,而述作有赖。文王之无忧,文王之时为之也。且夫自古帝王之兴,或创业,或守成,皆日夜劳心焦虑,计此有忧也。俯仰古今,无忧者谁?曰惟文王也。文王之时,千古一时。文王之遇,旷古之一遇。何乎?莫为之前,虽美弗彰。而文王上思前人,方乐其有贤父者。顾父以王季,则明类克长。贤哉父也。莫为之后,虽盛弗传。而文王下望厥后,方冀其有圣子者。顾子以武王,则元后聪明。圣哉子也。有是贤父,则所以作之者远。是故规画措置,使夫后世之所为晓然如见其事而为之者。此王季创始之周,大抵然也。惟王季创始,而文王袭其后。又何幸焉。有是圣子,则所以述之者深。是故其顺天应人,虽使文王在日,其所自为不得不然者。此武王述事之善,章章如是也。惟武王述其后,而文王当其前,又何幸哉。噫!此必宇宙淑气间泄所一门,故父子祖孙,圣贤相袭者耶?此必乾坤旷事独萃于成周,故王季武王,述作之重九者耶?文也,身值其间,是足以无忧者。彼父作子述,代其忧者也。
父作之,子述之
有创其业者,有承其统者。此圣人之无忧也,盖一创一传之有人,文王之心慰矣,复何忧哉。《中庸》引文王之事,以见道之费隐,谓夫欲知文王之无忧,当观上下之有赖。是故莫为于前,后将何述?作之无人,可乎?惟文王以王季而为父,父则作则者也。故其所以勤王家者,可以贻谋,可以衍庆。积功累仁,再传之轨辙以立,修德凝命,继世之典刑以存。天命虽未膺也,駸駸乎国势之既强。三分之业发其源矣。方夏虽未抚也,勃勃乎王灵之已振,九州之大开其端矣。父而作之如此,殆可谓之作者之圣也。则文王之一弛一张,孰非王季之所创者耶?莫为于后,前将何传?述之无其人可乎?惟文王以武王而为子,子则善述者也。故其所以笃孝思者,可以光德泽,可以显文谟。应天而顺人,孟津之师众以集,勘祸而定乱,牧野之干戈以兴。由天威之肃将,纘而为执競之武功。九年大统因之以集矣。由多方之诞受,扩而为混一之规模,百年德化因之以洽矣。子而述之如此,殆不止于述者之明也。则文王之一志一事,孰非武王之所承者耶?吁!王季作之于前,武王述之于后,文王之无忧如是夫!
请野九一 三节
大贤劝滕之君臣,既欲随地而分田以制禄,又欲因人而授田以加厚。夫分田制禄,所以治野人使养君子也。然不于常法之外有加焉,何以厚于君子野人哉?孟子告毕战若曰:滕国虽小,亦必有为君子而仕者,为野人而耕者,则分田制禄之法,岂可偏废哉。是故野为郊门之外,都鄙之地,田可井授也,则请行九一而助之法焉。九一而助,则都鄙用助法,而公田所入有以为君子之禄矣。国中郊门之内,乡遂之地,不井授也,则使什分税一而自赋于上焉。什一自赋,则乡遂用贡法,而赋之所入有以充国家之用矣。此分田所以给野人,而制禄所以待君子也。然于常法之外,岂无所当加厚者哉?夫自卿以下至于大夫,固有常禄矣。然有田斯有祭也。故必加以圭田五十亩,使得洁粢丰盛,以尽祀先之礼焉。一夫上父母,下妻子,固有常产矣,然有弟是余夫也,又必加以余夫 二十五亩,俟其壮而有室,然后别授百亩之田焉。此世禄常制之外所以厚君子,而百亩常制之外所以厚野人也。人君为国,于君子野人,既有以养之,又有以厚之,岂非仁政之大者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