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orgio Morandi1890-1964意大利著名的版画家、油画家莫兰迪,1907年入波洛尼亚美术学院学画,1930年至1956年在该院教授版画。他终身未娶,专职画画。他最初沉迷于印象主义,对塞尚的静物和风景画颇感兴趣,也模仿过立体主义。在经过兴奋、茫然、探寻后,莫兰迪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艺术道路,他开始了属于自己的艺术语言探索,以静物画著称,成为20世纪最受赞誉的画家之一。静物作品他是一个在人群中度过一生的独居者。跟隐士恰好相反。他跟邻居以及城市的日常生活紧密联系,却又追求并培养纯粹的自我孤寂。这是一种十分意大利的现象。可能在百叶窗和遮阳板背后发生。不是山林洞穴的孤寂,而是阳光在建筑物之间反射的孤寂。他终身未婚,这也很意大利。这与独身主义或性偏好并无关系。而是取决于统计资料的一种危机——仿佛每个城市都需要一定数量的单身汉和老姑娘。之所以很意大利,在于大家终能接受并享受这份危机,仿佛它是一种糖,跟苦咖啡一块儿享用。他的脸变得像教堂司事,对这位教堂司事来说,恪守本分看管圣器室宝物是他命定的首要职责。这位教堂司事有一张极富阳刚之气而非胆小羞怯的脸。1920年末期,他由衷信仰法西斯主义。后来他信仰艺术训练。或许正因如此,他并不反对为经济需要而去教书。他教铜版画,其训练讲究毫无瑕疵。今天我们很难想象一种艺术比莫兰迪更不具政治性、本质上更反对法西斯主义(由于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群众煽动)。我猜想,由于他的离群索居,他的沉默寡言,他的日常作息以及他毕生重复的绘画主题(他只有三个主题),晚年的他成为一个难缠的人——顽固、动辄发怒、疑神疑鬼。然而,或许就像每个城市都需要一定数量的未婚市民,每一个艺术时代也需要有个愤世嫉俗的遁世者对过分简化发出无声的抱怨。媚俗的诱惑力始终存在于艺术当中:它伴随熟练而来。遁世者——失败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的顽固是艺术的救赎。在莫兰迪之前,有19世纪的塞尚和梵高;在他之后则有斯塔尔或罗斯科。这些大不相同的画家有个共同点:一种坚定不移的(对他们本身来说则是不容让步的)目标感。莫兰迪的三个主题是花、他放在架子上的几只瓶子和小摆设以及他偶然在户外看见的事物。“风景”一词太过隆重。他决定画的绿树、墙壁、芳草不过就是你在炎热午后的街边停下来擦汗时瞥见的东西。1925年当他三十五岁的时候,他画了一幅自画像。他的脸尚未成为教堂司事的脸,但孤寂已写于其上。他独自坐在板凳上,或许正在倾听广场上的低语声从敞开的窗外飘来(我们看不见窗户),而他却不发一语。不发一语,因为没有任何话语得以表达他倾听时的强烈想法。在一个爱唱歌的国家,这种无言也很意大利(他一辈子只离开过意大利一次,在瑞士逗留若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