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侬电影随笔（字上观影）：自我揭短／善终的狗
自我揭短
——《战国英豪》
文／金侬
导演：黑泽明
获一九五九年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银熊奖、柏林电影节影评人大奖及蓝丝带奖最佳影片
两个农民－—又七和太平，一心想要发财，便去当兵。结果，他们成了战俘。两人逃出来，绝望地回家。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他们在烧火的木柴中发现了金条。
这对于两个穷鬼来说，可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他们高兴得要疯了。然而，很快他们的希望就破灭了。因为在他们的周围，出现了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他把持着金条，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又七和太平早听说秋月国战败，留下了两百条金条，而秋月国有个大将叫夏壁，莫非他们发现的这些黄金就是秋月国留下的，眼下的这个叫夏壁的就是秋月国的大将？
两个人将信将疑，忽又发现了一个女人，她逃跑时丢下的一把梳子上分明刻着弯弯的月亮，和金条上刻着的月亮一样。又七和太平断定，他们遇到了秋月国的公主，发现了秋月国埋藏的黄金。
藩主早就出过告示，说发现秋月公主有赏。又七和太平哪里肯放过这样好的发财机会，便偷偷跑去告官。不想在路上，他们听到传言，说秋月公主已经被斩首。如果秋月真的被斩首了，那他们就很可能落下欺诈的罪名，不但拿不到赏金，还可能被治罪。他们权衡利弊，觉得告官风险太大，就只好悻悻地转了回来。
原来，夏壁让他的妹妹小冬冒充秋月去死了，又七和太平看到的女人正是秋月公主。
夏壁建议利用这两个农民替他们背黄金逃出山谷。于是，四个人牵着三匹马上路了。
又七和太平趁夏壁不在，偷偷牵着马逃走。未果。到了关卡，又七和太平又紧张得不得了。夏壁故意向兵丁交出一根金条，然后吵着要赏。兵丁不胜其烦，赶夏壁走。夏壁等人以此顺利过关。
又来了山名国过“火节”的队伍，许多人推着柴车，赶到一个地方去烧。夏壁等人这时已经卖掉了马，改用推车运送藏有金条的木柴。又七和太平又偷偷推着车往“火节”队伍里赶，他们想脱离秋月公主和夏壁把金条独吞。
“火节”开始，兵丁要把又七和太平的柴车推去烧。这两个农民哪里肯依！兵丁们觉得这两个人好生奇怪，正待盘问，幸好夏壁和公主赶来。夏壁主动把柴车推进火堆，还拉着秋月、又七和太平一起狂舞，这才又一次蒙混过关。
等到火尽人散，夏壁便叫大家去灰烬里捡金条，重新装进筐里再上路。眼见夏壁等人就要进入秋月国，他们还是被发现了。两个农民趁机逃走，夏壁和秋月被抓。
押送夏壁和秋月的田所曾经被夏壁打败过，他佩服夏壁的人品和武艺，关键时候他把夏壁和秋月放走了，使之重返秋月国。
两个农民什么也没有捞着。最后，还是秋月发善心，给了他们几两赏金。又七和太平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
影片两个多小时的画面自两个农民狼狈不堪地逃军始，至两个农民兴高采烈地得赏金终，黑泽明无时无刻没有放弃揭示和批判日本农民的劣根性，其严厉的程度，几近于鲁迅先生对中国人国民性的鞭挞。
两个农民见利忘义、见钱眼开、卑微、猥琐、贪婪、胆小、自私、愚蠢……
没有钱的时候，他们好得不得了，一旦发现金条，他们马上你争我夺，彼此成了仇人，这是他们见利忘义、见钱眼开；等到发现了越来越多的金条，他们贪婪得恨不得把所有的金条都占为己有；遇到兵丁，他们又束手无策，身体抖得像筛糠，十足暴露出他们的胆小和愚蠢……
最可恨的是，他们丝毫没有政治立场，为了区区几个赏钱，就可以去告发自己的同伴；等到告发对象再发赏钱给他们时，他们同样欣然接受，还美不滋滋、喜不自禁。
这就是日本战国时代的农民形象。黑泽明在描写他们时，丝毫没有避讳其丑恶，这是我敬重黑泽明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一个了不起的艺术家的良知便是不虚美、不隐恶，无论对民族、对历史或是对同胞，都坚持这个态度。这一点，黑泽明不单单在这一部作品中做到了，在他的所有别的作品中也都有充分的体现。
——原载《大众电影》杂志
善终的狗
——《导盲犬小Ｑ》
文／金侬
导演：崔样一
主演：小林薰、椎名桔平
关于狗和人，我记得有一则很感人的故事，是俄国作家屠格涅夫写的，叫做《木木》。
故事说的是两百多年前莫斯科郊区，有一个家奴，长得又高又大，心地也很善良，只可惜他是一个聋子。
聋子看上了一个女仆，可女主人硬是把女仆许配给了一个酒鬼。聋子很伤心。就在这时，聋子遇到了一只快要被淹死的小狗，他就把它收养了下来。一年以后，这只小狗长成为一只非常漂亮的大狗，它跟聋子相依为命，被聋子亲切地称为“木木”。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这条狗，女主人有一次还撞见这只狗在啃骨头，她也觉得它长得很漂亮，便让聋子把狗带到她身边来。不想这狗在女主人怀里冲她龇了一下牙，把她吓着了，她就让管家把这狗赶走。
管家偷偷地把狗卖了。聋子找不见狗，痛苦万分。几天以后，聋子突然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抓他，睁眼一看，原来“木木”逃回来了。聋子高兴得不得了，连忙把它藏在一个小屋里，生怕女主人再发现。
然而，聋子听不见的狗的叫声还是把“木木”暴露了。女主人派管家前来抓狗，聋子被逼无奈，只好把狗带到一条船上，拿一根绳子把两块砖系到狗的脖子上，然后，他含着眼泪转过头去——“木木”在水中的挣扎以及它痛苦的叫声，聋子是不可能听见的……
比起这一则故事，《导盲犬小Ｑ》简直就不能称之为什么故事了。它充其量是一篇关于导盲犬导盲的纪实报道，或者是介绍导盲犬的科普影像资料。然而，就像“木木”已经牢牢占据了我的心一样，看过导盲犬小Ｑ，我也已经不能把它忘记了。
小Ｑ一出生，身上就有一个翅膀一样的标记，这表明它可能确实与众不同。于是，它的主人便想让它成为导盲犬，这需要经过一系列严格的训练。
一岁以前，主要是培养它与人类的亲近。一岁以后，小Ｑ便被送到导盲犬训练所，接受专门训练。并不是所有送进来的狗都可堪造就，而只有那些具有导盲犬素质的狗，才会被留下来。小Ｑ经过训练人员一段时间考察，被确认为重点培养对象。
盲人渡边热心公益事业，一天到晚闲不住，总在外面跑，他是最需要导盲犬的。训练所所长建议他用小Ｑ导盲，可渡边先生不相信导盲犬。经过实际验证，渡边才把小Ｑ领进了家。
从此，小Ｑ成了渡边先生家中的成员，与他朝夕相处，当他的引路人。小Ｑ再聪明，也是一只狗。
一次，渡边的儿子打开了狗舍，它就出走了。还好有人看到了它，打电话让渡边把它接了回去。还有一次，渡边的儿子把小Ｑ带进家。小Ｑ当然不知道渡边是不允许它进屋的。为此，它和儿子受到了渡边的训斥。
不久，渡边病重住进了医院。小Ｑ陪伴在渡边身边，让他感到十分慰藉。但小Ｑ毕竟是导盲犬，它的职责不是看护病人，训练所所长便把它牵走了。离开的时候，小Ｑ依依不舍地回望着渡边，其表情令人感动。
七年以后，暮年的小Ｑ又回到了它的主人家。好心的主人给它安排了舒适的环境，让它安度晚年。小Ｑ活到十二岁零二十五天的时候，它在主人的轻抚下“圆寂”。
看过小Ｑ的一生，我们会生出多少人不如狗的感叹。忠诚、责任、乖巧、灵性、可爱如小Ｑ者，有几人欤？不说付出与小Ｑ，便从它那里可以得到回报，就是不能付出了，像渡边那样植物人一样地躺在床上，善良的小Ｑ不也匍匐在地，睁着它那忧郁的眼睛守在一边吗？这一点，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呢？
小Ｑ从一出生便受到主人的关爱，即使到了临终，它也在爱抚下走进天国。一条狗的生命历程比多少人要走得完美而无遗憾！这同样也表明，人不如狗，是人类面临的尴尬现实。
——原载《大众电影》杂志
附金侬２０１７年第五次群微拍书法作品三幅：
其一：天道酬勤；
其二：宁静致远；
其三：岁月如歌。
关于金侬：
本名张扬，书法落款名金侬，常用笔名废墨。
著名书法家，知名影评人、记者，资深媒体人，小说家，编剧。
中国文联编审，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丝绸之路电影节评委，中共中央直属机关书画协会会员，中国书画院会员，中国书法名家联合会理事，中国民盟书画院会员，中国民盟北京市委文化委员会委员，北京市政协书画院会员，清华附中特聘专家级书法教师，文化部老年大学特聘书法教授，原《大众电影》杂志编辑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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