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诗苑：关于一棵老枣树

单位的大门旁

一棵斜斜的老枣树

已经静静地度过了几十个春秋

春天发芽

夏天开花

秋天熟果

历经了一个个四季

历经了一次次自然的风霜雨雪

鸟儿在枝头欢跃

头顶的天空瓦蓝澄澈

云卷云舒

没人在意的日子

老枣树过着一棵树本应该有的生活

因为生长在单位的大院里

出入的人都必须在它身旁经过

铁打的单位流水的人

老枣树见证了创业者的艰辛

也见证了他们的辉煌与起落

没有交集的两个世界

彼此没有丝毫关涉

然而大兴土木的岁月

人心蠢蠢欲动

天然的形象已抵不过人造的布设

单位里的某个副职领导

精心地设计并挂帅上马了一个

美化环境的大工程

歪歪斜斜的老枣树被意外扶了正

那一年秋天

被扶正的老枣树很是感伤

它脚下那方属于自己的高坡

被夷为了平地

满铺着进口的毯子一般的草坪

是那么扎刺眼睛

因为伤筋动骨

因为命运无法自我选择

一个寒冬老枣树痛苦纠结

第二年春天

人们意外地发现

扶正了的老枣树北面的

半个身子没有再长出新的芽叶

枯死了一般

路过此处时人们总是窃窃私语

甚至认为这似乎是啥不好的兆头

但是到了仲秋

近乎死掉的半边枣树

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望着那些崭新翠绿的嫩芽

大家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一年副职领导

也得成所愿

日复一日

习惯于新生活的老枣树

再一次远离了人们的视线

枣树扶正的故事也渐渐被人们淡忘

只有老枣树偶尔会回忆起

从前那段平淡而安详的日子

它甚至也会推想一下

那个曾经把自己扶正的

早已升迁他处的领导

该会有怎样的一个结果

每当这样的时刻

老枣树平复了的伤痛

又会再一次隐隐地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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