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港湾|素素|在摇晃的人世,稳住身形……

那年学会描眉画目涂口红,依偎月色,用一盏盏的灯将自己打开。鞋子从泥泞里爬出,循着你指引的方向,不管是阴霾还是迷雾。每一个有闪电或月色的夜晚都葳蕤茂盛,硕果累累,每一个清晨都能听到鸟鸣,闻到花香。弯曲的小路满布重叠的新绿,满目的鹅黄。内心的草长莺飞,足令山河无言。

大风吹走长发里的犹豫和迟疑,词语张开天生的翅膀,讴歌崭新的开始,每一个吐词都带着明亮和激越。阳光穿透云层,遍地葱茏。彤云在四月的锅碗瓢盆里初生,身怀孩子般娇嫩的眼眸与纯稚,在人间忘尽处,酝酿歌喉,渡引紫气。每个举步自是和谐与关怀,每个侧身亦是低迷处的峰回路转。

南方的天气总是多变,一篮子春水尚未换来某个时辰的安慰,雪色已频频造访,冬天被人为一再制造。我的唇开始缺水,缺风,缺几两嫣红。你焦黄的手指,开始为我修缮转冷的跋涉。我仍有波涛,却晃不动庭院月影。走不出命运的一亩三分地,枯枝上的新芽终究没有繁茂,黄昏时的云曦也没有被安排进人生的主场。

人间污染不断,世间微恙不断,只是,灵巧的双手,再酿不出治病的良药。两个在春天迷路并重逢的人,走不出冬天的寂寒与萧索,无疑,你我都是趋光植物,灵魂里都有黑暗的元素。无望的夜色里,灵感无法抚平生活的险情。站在悬崖边,还敢不敢打开怀抱?谁能给我明确的路标?向左还是向右?或者,带我腾空飞翔。

退却是要一步步后退还是转身就走再不回头?逃离是要从扶着弱柳开始还是乘着石头举步?教唆的苹果已了无踪迹,说出誓言的人也早就面目全非。春天闭上嘴唇,我再找不到捷径截取暖意和清蔓,俯身聆听,听不到山川喉间发出的婉转,抬头仰望,看不到水洼里藏着的月亮。索性,请劝我一杯酒,然后就此醉去。

还有什么要说而从未说过?关于你,关于我,关于我们。我是一部分已经逝去的偏旁,越发接近暮色,染一身病痛,资历浅薄,不足以为相遇背负一生的信誉。而今,我一一举起的灯火已全部熄灭,也无人愿意为我制造一个火把,并再次点亮它,那么,我要顾忌的,不是与影子黯然别过,而是,在摇晃的人世,稳住身形。

2019年2月11日

素素

:本名许艳芳,70后,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有诗歌散文发表于《湖南文学》,《湖南日报》,《红豆》,《延河》,《诗选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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