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乡农民作家向言强——打赌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鬼子在芷江城签署了投降协议。
消息传来,村民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象过新年一样张灯结彩、燃放烟花、爆竹,一些年轻的媳妇们还打起了“霸王鞭”,唱起了“莲花落”!
村里的几个头人碰到一起商量了番,从众会上抽出一部分钱财,杀了几头猪、宰了几只羊,在村前的晒谷场上摆了四十多桌,让全村的男女老少欢欢喜喜地聚在一起,共庆抗战的胜利。
总头人田三和尚宣布开席的话音刚落,晒谷场上便此起彼伏的响起了猜拳行令声。有猜“螃蟹拳”的、有猜“兄弟拳”的、有猜“姑娘拳”的、也有猜“剪刀锤子布”的。我爷爷他们猜的是“姑娘拳”。“姑娘拳”跟其它拳没什么不同,就是在猜拳之前唱一首“姑娘歌”一一
小小一姑娘,
脚儿三寸长,
搔首弄姿站在谯楼上。
你看那柳叶眉,
你看那樱桃唇,
你看那黄蜂腰,
你看那白葱腿。
翘起那兰花指,
摇起那莲花扇,
恰似嫦娥翩翩下凡间!
你猜“七仙女”,
我猜“十全美”。
“八仙过海”划拳比输赢,
“六六大顺”美酒一口吞!
唱完“姑娘歌",双方就“二红喜”、“三桃园”的比起手指来。
我爷爷不是黑毛狗对手,连猜三拳都输了。田狗儿见我爷爷的拳艺臭,想整治整治他,便建议每输一拳喝一碗酒外,再搭上一坨猪肥肉。谁知,田狗儿却砸了自己的脚:轮到他坐庄时,连输了八拳!我爷爷挑衅地问:“田狗儿,还敢不敢再来几拳?”
田狗儿的脑袋虽越来越沉,但心里明白,如再猜下去,自己必定吃亏。但是,他又丢不下面子,更吃不消我爷爷的话。当他的目光落在晒谷场边的那坨五百多斤重的石夯子时,心里灵光一闪。他对我爷爷说:“旮巴佬,你若将那坨石夯子一口气扛到筲箕湾的土冈上,我就再继续坐一轮庄!”
我爷爷说:“不行,必须还得另加点赌注!”
田狗儿谅我爷爷扛不去,就说:“你若扛去了,我家里那头宁乡猪输给你!若扛不去呢?”
我爷爷说:“若扛不去,我家那头小牛犊输给你!”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爷爷同田狗儿拉了勾,就离开酒桌,走到石夯子跟前,在两只手心里唾了口唾沫,弯下腰,“嘿”的一声,就将那五百多斤重的石夯子抛到肩上,一口气扛到了筲箕湾的土冈上。
第二天,田狗儿就乖乖地将他家那头宁乡猪赶到了我爷爷的猪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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