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幽思

【虞美人】清明

年年欲扫双亲墓，

轮椅愁无路。

遥知明月照芳菲，

可见我家翁媪步清辉？

人生雨雪袭来剧，

冷泪偷弹去。

长歌微语对东风，

无奈杜鹃千啭倩谁听？

2012

【长相思】祭双亲

母梦归，

父梦归，

来去无踪曙色微。

匆匆唤不回。

纸花飞，

泪花飞，

卧病无能亲墓碑。

寄情春雨霏。

2017

梦中的父母

2003年3月2日（母亲去世5个月）

梦见母亲躺在床上，吐了痰，痰中带血，让我找止血针。我说好像还有一次性注射器，不知放到哪里了。母亲说她自己找，就在书柜的抽屉里。她就轻捷地爬起来，走到那里云找。我叫她别动，不要引起大咳血，她笑了，说她知道。接着，她说要把墙刷刷，好像用铲子铲天棚，又把墙铲了几个口子，好像从那里掉出了纸片，好像是小飞放在她骨灰盒里的那道数学题。于是我们就谈起了她的死。说快到台山把骨灰盒拿回来吧，里面有妈妈的日用品。说着我好像把什么东西倒在她的手里，好像是珠宝，她接过了。我说你的梳子眼镜手表和笔都在盒里放着，不拿回来，你没有东西用。她笑了，问自己死时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安详，不遭罪。我们说很安详，又问她感觉怎么样。她说不遭罪，就怕以后捞不着这么死了。弟弟说应该去看看大姨，我说别去了，会把大姨吓死的。她不会相信我妈妈还活着，因为那么多人看见她的遗体被烧了。妈妈问，难道里面没有别的房间吗？烧的时候我脖子上有一道勒痕吗？我突然想到，也许在火烧的时候她被推入另一个房间没烧，而且脖子也没断，应该有醒转的可能。我是多么快乐而幸福啊，妈妈又回来了，而且很健康，正里里外外地忙着。不怕吐血不怕累，我盘算着怎么向亲友解释这个奇迹。在这巨大的幸福中我醒了。我想把这梦完整地记下来，不敢再睡了，点灯起来找纸笔，写下了这个梦。在找笔的过程中，一些细节漏掉了，不可挽回。

父亲房里的灯亮着，有细微的声响，好像在翻抽屉。不想去跟他说，怕会哭的。

2008年11月28日（父亲去世5个多月）

夜得一梦。父亲躺在床上唱歌，声音很美，男高音。起床后他说要去一个地方买钙片吃，向我要钱。我想一定是骗老人钱的。可一想他觉得有用就让他吃，精神作用也要有。一片药五元，我给了他一张二十元的，一张五元的，还有几个钢蹦。我说有大钱不能给你拿，别丢了。他就走了。我想起他好像被注销了户口，被当作死亡人口了，就想给他单位打电话，告诉他们父亲还活着。又盘算怎样解释这个事情，殡仪馆烧掉的那个人是谁。最后决定不要户口不要工资自己也能养活他。于是，等着他回来过日子。

2009年4月29日（父亲去世10个月）

昼眠得一梦。弟弟来了，坐在一边看报。我一边穿鞋一边和他说：“你的车好用吗？我想带爸爸出去玩玩。”似乎父亲在屋外楼头和一些人坐在一起，听人家说话。我说我去看看爸爸，别让他走丢了。出门时猫跟着我，我让它前面走，它一溜烟没影了。看见爸爸在前面走，越走越快，手里牵着小飞，那时很小的样子。我一喊，他走得更快了。有人替我拦下了他。我跪在他面前说，爸爸往哪里去？别丢下我。爸爸还是仓皇四顾，说不跑不行。挣脱出来顺墙跑去，一拐弯就不见了。这时不知小飞在何处，我大喊：“飞飞，爷爷跑了，快去追！”大哭醒来，嘴里尚呜呜作声，欲哭无泪。

2016/5/8（母亲去世14年，父亲去世8年）

晚上做梦，和妈妈爸爸在一起，好像家里有三间房，一个屋子安了两张床，出租给两个女孩。我睡一间，父母睡一间。家里有一狗一猫，狗是黑狗。我想让它们在一起玩，但它们不愿意。狗在床上拉了屎，我用一点手纸擦，不够用，就喊妈妈来帮忙。妈妈来帮我了。然后，那两个女孩就占了我的屋子，在里面睡觉。我就和妈妈说她们不去自己的屋，妈妈好像安慰了我……接了一个电话，外边商亭的女孩说给她的饭不好吃。好像那是我家的事情。我说去给她买碗面吃吧。妈妈说还有家里人也要吃，多买些。爸爸说他知道去哪里买，我就开着电动轮椅跟着他走了……

2017/3/22（母亲去世15年，父亲去世9年）

不知怎么，有种远离地球的感觉。妈妈住在一个平房里，有两个屋子，一间屋里两边都是炕，一间也有一面炕，另一边放了杂物。两间房之间的墙上有个小洞，放着一个油灯。父母为这个放灯的洞有了些争论，妈妈要爸爸把洞弄得好看一些。屋里有一只猫，好像认识我，让我抱。后来父亲用自行车带着我走路，看见前面修路，就转向走上了一条小路。路不好走，是个上坡，父亲下车推着我。他说前面有车站。然后就是我自己赶路，好像是用手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