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西北游医的奇异经历（二二）：金蝉脱壳

昨天

文〡叶木喊山

前文有述，跛郎中和阿呆发现了一个被恶人控制、在大街上乞讨的盲童。

阿呆想起数年前他们遇到的《秦岭毛人》，怀疑这个小孩是被人故意弄瞎用来敛财的工具，就一路跟踪小孩到陇西城外的一个大杂院。

阿呆躲在屋顶偷看，他发现大杂院中还有十多个残疾孩子，一个高大的黑汉子正在训斥这些孩子。

听他的语气，他把这些残疾孩子视同草芥，甚至威胁孩子们，要是不听话，就拿他们喂狼狗。

上面的故事，喊山在《乞讨盲童》中讲过了，没看过的朋友，可以点击进去了解来龙去脉。

话说阿呆在屋顶听到这里，火冒三丈，忍不住捏碎瓦片，发出声响。那黑汉子发觉后，阿呆没有离开，而是飞身跃到院子里。

黑汉子看到是阿呆之后，嘿嘿一笑说：我今天在街上就觉得你这个人有多管闲事的毛病，看来我没看错。

阿呆说：不要废话了，说吧，是你自己跟我去警察局呢，还是要我动手？

黑汉子似乎很意外，他兴致勃勃地对阿呆说：我何阿狗在陇西城踢死狼压死虎，人人见了我都躲着走，今天碰见你这个不要命的，我真还挺高兴，来，你动手让你何爷爷看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阿呆不愿意多说废话，挥拳上前就朝那汉子面门砸去，这一拳又急又快又沉重，那汉子要是被砸中，脑袋估计要变成一个破西瓜。

那汉子见阿呆出手不凡，惊呼一声，不再轻敌，往后跃出几步，就开始出手格挡，他虽然身材魁梧庞大，但是很灵活，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阿呆什么世面没见过，他要是下狠手制服这个何阿狗，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就是不，他想让何阿狗多耍弄耍弄，看看他的功夫到底是什么门路。

那何阿狗的招数不是撩裆就是插眼，全是些下三滥的混混招数，非常狠辣凌厉。

两人过了几十招，阿呆猫耍老鼠，斗得兴起，无意间扭头一看，只见身边其他的几个汉子和那十几个小孩，突然都不见了。

阿呆瞬间明白了，这何阿狗缠着他不放，何阿狗的同伙却在他不知不觉之间，把那些小孩转移走了。

阿呆心里一急，出手就快了些，他心里痛恨何阿狗这伙人罪恶的勾当，故意重重扇了他的肥脸几耳光，啪啪作响。

何阿狗哪里受过这种侮辱，他恼怒之下，状如疯狗，一个翻滚从腿肚子上抽出一把匕首，就不要命朝阿呆猛插。

阿呆想早点制服了他，好去追寻那些失踪的孩子，但是这家伙拿出了亡命徒的架势，看来不给他下狠手，想要制服他不容易。

阿呆心里焦躁起来，使出了拿手绝活“铁门槛”。

这铁门槛是专攻对手下盘的，双腿猛扫之下，威力极大，范围很广，对方要不是一等一的高手，那是绝对逃不脱了。

阿呆重击之下，何阿狗眼看躲不过，竟然又一个跟头倒在地上，朝后面翻滚而去。

饶是何阿狗灵活聪明，但还是被阿呆双腿扫中，何阿狗用结实的肩背挡了阿呆的铁门槛，就像一颗球一样，滴溜溜滚到院墙根。

阿呆不想给他喘息的机会，又闪身上前，谁知何阿狗就像一个皮球一样，突然发出“啪”一声巨响，竟然就原地爆炸了。

阿呆直觉得眼前腾起了一股白雾，瞬间何阿狗身上的衣服变成了无数碎片，蝴蝶落叶一样纷纷扬扬落了一地。他再去定睛查看，哪还有何阿狗的影子呢？

阿呆又气愤，又郁闷，把整个院子翻了个底朝天，但是始终没有找到那些可怜的残疾孩子。

他跳上屋顶，朝宅院四周观看，只见绿树葱茏，在月光下阴影厚重，道路寂寥，上面一个行人都没有。

他又跳下屋顶，发现宅院后院的马棚里，马儿已经一只都没有了，但是马棚的角落里有一团干草，在瑟瑟发抖。

阿呆大喊一声，上前一脚就把那团干草给踢散了，只见干草中蜷缩着一个人，这个人瘦瘦小小，花白的头发，是个小老头。

阿呆上前一把把他从干草中拎了出来，老头子没有丝毫挣扎，只是看那样子显然怕极，身子抖得就像筛糠一样。

阿呆看他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何阿狗一伙的人，就喝问他说：你是谁，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那老头子结结巴巴说：不是，不是，他们的干的坏事，我都没干过，我就是替他们洗衣做饭养马的。

阿呆跑江湖多年，深知人不可貌相，就把那老头浑身搜了一遍，他发现那老头瘦的皮包骨头，衣裳又脏又破，身上也没有藏任何武器和钱财，这才相信了老头的话。

他本想再问问那老头子，看能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但是这时候月亮已经挂在了树梢，秋虫在草丛中不停啼叫，夜深了。

阿呆怕跛郎中一个人在医馆着急，也担心他的安全，就把那老头子拎在手里，几个纵跃跳出宅院，赶着老头子朝客栈走去。

一路上，阿呆发现那老头也是个瘸子，走路走不快，就把他背在身上，一路疾奔回了客栈。

跛郎中果然还没睡，正在灯下看书，他见阿呆没有带回小孩，却带回了一个老人，心里好奇。

阿呆把老头放在了屋子里，让他坐下，老头不敢坐，慢慢缩在墙角蹲了下来。

跛郎中问他说：这个老人是？

阿呆便把如何与何阿狗缠斗，如何发现这个老人的经过给跛郎中说了一遍。跛郎中听罢叹息了一声说：这伙歹人，不仅凶残，而且狡猾啊！

跛郎中走到那老者跟前，慢慢把他扶了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老头受宠若惊，不过显然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跛郎中对他说：老人家，我们都是好人，您不要怕，你能不能给我们讲一讲，住在那个宅院里的那伙人，到底是什么人？

老头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讲了这么一番话来。

原来，这个老头是个鳏夫，无儿无女。他当年日子过不下去了，就从家乡来到陇西城要饭活命，做了叫花子。

后来，何阿狗发现了他，说可以给他找个养马的差事，不仅管饭，还有工钱。

老头听了很高兴啊，就跟着何阿狗去了。谁知他这一去啊，就是坠入了魔窟。

他跟着何阿狗每年辗转好几个县城，替他们养马干活，洗衣做饭，当牛做马，肚子填不饱，衣服穿不暖，还常常遭毒打。

当初何阿狗所说的工钱不仅一分没有给他，还让他睡在马棚里，院子都不让他出，把他当成牲口使唤。

老头也曾想过逃走，但是这伙人看管很严，何阿狗还会妖术，能原地爆裂留下衣衫，肉身瞬间消失；还能用法术迷幻其他人，他担心逃不脱被神通广大的何阿狗捉住，那就性命不保了，所以一直没敢逃走。

何阿狗这伙人每到一处，就在城郊低价租个院子，然后把十多个残疾小孩丢到街上去乞讨，这些人会四处转悠，监视这些孩子。

到晚上街上没人了，这些人再把小孩一一用马车接回院子，盘点收入，要到的钱少的孩子，要被责罚。

老头子曾亲眼看到何阿狗把一个没有要到钱的小孩活活打死，草草埋葬。

跛郎中忍不住插嘴问老头说：这些孩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老头子说：似乎有人专门拐了孩子给他们送来，这些孩子送来的时候，就被弄瞎了双眼或者弄断了胳膊腿，后来有一天，何阿狗突然很沮丧，也很愤怒，在院子里发脾气，好像说他师父的宅子被警察给端了，死了不少兄弟。

阿呆和跛郎中面面相觑，难道，这何阿狗，和《闹市魔窟》中的那些人是一伙人？

老头子接着说：何阿狗发完脾气之后，几天没有做事，就在屋里喝酒。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给他送孩子了，但是孩子经常会病死，或者被他们折磨死，要钱的孩子少了，收入就会变少，何阿狗只能自己拐骗偷，弄到孩子之后，就让手下的几个人把孩子给弄残了，哎呀，那个残忍......

老头说到这儿，似乎有点不忍说下去。

阿呆攥紧拳头说：林大夫，看来当年那伙歹人，还没弄干净，这又冒头了！

跛郎中点点头说：老人家，你可知道这伙人还有哪些落脚的地儿？

老头子摇摇头说：他们到处跑，前些年省城都去过，但是近年省城查的严，他们就在县城到处窜，最远曾走到四川，陕西，没有固定的居所。

跛郎中说：原来是这样。那何阿狗，你可知道他老家是什么地方的吗？

老头子摇摇头说：我在他们那只求能留一条命在，所说的这些话，也都是自己平时看到的，听到的，哪敢私下去打听何阿狗的来历，何阿狗只提到过他的师父，从没提到过家人父母，每到一处，他拿小孩们要到的钱逛窑子，抽大烟，没听说给家人给过，也没置办过宅院。

话听到这儿，跛郎中和阿呆心里已经有了数。

老头子说完话，看跛郎中和阿呆似乎都在沉思，就壮着胆子问他们说：你们两位先生，看着不像官家的人，为什么要管这些事情呢？

跛郎中笑笑说：老人家，天下的事儿，天下人管啊，我们虽然不是官家的人，但这些小孩子，却都是无辜的。

老头一听跛郎中这话，忍不住老泪纵横，他嗫嚅着说：唉，要是天下人都有这位先生这样的想法就好了，我们当年在漳县的时候，有两个当官的，明明已经识破了何阿狗做的坏事，但何阿狗送了钱给他们，他们就没有再追究。

阿呆气愤说：狗官！

跛郎中说：阿呆，明天咱们就回去吧，这个事儿，要从长计议。

阿呆点点头说：是，林大夫，回去之后，我请朋友们四处打听一下，看有没有朋友听过何阿狗这个人。

跛郎中又说：把这个老人家，也带上吧，回去之后，给他谋一份看门养马的差事，他应该干得动。

阿呆又点了点头。

这时候东方已经发白，跛郎中看了看天边隐隐出现的红霞，咬牙自言自语说：残害小儿，猪狗不如啊，我姓林的虽然不是圣人菩萨，但遇上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袖手旁边，善罢甘休。

阿呆在一旁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要知道阿呆和跛郎中如何把何阿狗这个恶徒绳之以法，如何破除何阿狗所谓的妖术，咱们明天接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