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白面郎君

以下故事,出自清代邹弢笔记小说《浇愁集》,翻译时略有改动。

湖北鄂渚有一位商人,叫郭谋。郭谋后来到京都做生意,但是京都的房价太高了,自己初来乍到没多少本金,为了省钱,郭谋在远处荒废的寺庙里住。每天,他早晨出发,晚上回来,日复一日.

很快,一年过去了,郭谋赚了不少钱,他打算过几天就回家。

这一日,郭谋经过一个偏僻的巷子,看见有人在耍傀儡戏,觉得有趣,就挤到人群中看戏。看了半天,傀儡戏结束了,于是郭谋打算回去。此时,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顿时心凉了半截,他的银子不见了!

郭谋赚了上百两银子,为了保证安全,他把这些银子盘在腰间(古人出门,会把银子等盘在腰间缠起来,盘缠一词由此而来)。谁知道小偷发现了,趁他聚精会神看傀儡戏,把银子全偷走了。

回到庙里后,郭谋越想越气,自己辛苦干了一年,不成想却便宜了鼠辈。他又气又恨又伤心,饭也没吃,坐在灯前呜呜哭着。

忽然,头顶上传来瓦片碰撞的声音,似乎有人走动。难不成小偷跟着自己回来,还想再捞一把?正在想着,忽然一人从房檐下跳下来,身轻如燕,灵动若猴。郭谋害怕,赶紧躲在床底下。

只见那人走了过来,把郭谋从床底下拉出来,告诉他:先生不要害怕,你白天去看傀儡戏了吧?丢了不少银子吧?郭谋点了点头,稍微安心,他看来人皮肤雪白,美目长髯,相貌过人,不像小偷,于是回答:是我是我,不过,你为什么来这里呢?

此人说道:你的银子被小三郎偷了,刚才他正和同伙分银子呢,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我知道先生所有家当都在这里,担心你丢了银子想不开,所以把银子抢来还给你。说完,他把包裹给了郭谋。

郭谋一看,果然是自己包裹,银子一分不少,大喜之下,表示要分一半给恩人。此人摆摆手,说:我叫乌圆,因为面如冠玉,所以大家都叫我白面郎君。京都不太好,我打算带着妻子搬走,正好看到小三郎和同伙分赃,就顺手把小三郎杀了。

郭谋一听,觉得不忍心,说:也许小三郎很穷,才做出这等事吧,何必把他杀了呢?白面郎君说:小三郎嗜好抽烟赌博,自甘堕落,以至于妻走家败,这样的人,不杀了他留着干什么?祸害别人吗?郭谋觉得有点道理,又问他打算搬到哪里。

白面郎君说没有想好去哪里,又说只好邻居仁德,好相处就行。于是,郭谋邀请他到自己家乡,说自己房子够住。白面郎君大喜,表示这样最好,一路上也有人说话,不至于太无聊。

两人约定好了时间,白面郎君去了。

到了时间,白面郎君果然带着妻子和婢女来了,他妻子叫雪姑看起来很漂亮。

到了鄂渚,郭谋把东边三间房子,给了白面郎君住,自己住在西边房间。时间久了,郭谋慢慢对白面郎君有了大致了解。

白面郎君喜欢豪侠之事,性子直率,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那些处境不好的善良人,他也总是能伸出援手。不过,有人如果不服他,也会被他揍,下手不轻。盛怒之下,郭谋也不敢去劝解。

当地县令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白面郎君听说后,直接半夜去把县令腿打断了,还把县令大腿的肉割了下来。很快,百姓听说了这件事,但没人知道是白面郎君所为。

邻居的儿子忤逆,被父母骂了一顿之后,居然不顾妻子的责骂,跑到尹四家,跟尹四拜了把子,给尹四父亲做了儿子,连姓都改了。尹四也不是好人,他朋友曾把三千两银子寄放他家,觉着关系不错,没写证明。尹四贪图钱财,跟这个朋友绝交了,霸占了三千两银子。朋友因为没有证据,气得半死。

白面郎君听说了之后,找了个机会,趁着邻居儿子和尹四都在一起,偷偷把两人杀了。有些人已经怀疑是白面郎君所为了,只是不敢说。

郭谋私底下问了白面郎君,结果白面郎君丝毫不避讳,承认是他杀的,还说县令的腿也是他打断的,并表示只要自己活着,一定要杀了这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小人。郭谋听了之后,暗暗吃惊,不敢再问。

白面郎君的妻子雪姑非常漂亮,也擅长绘画,雪姑经常在院子里睡觉。

有一回晚上,郭谋去找白面郎君,婢女告知不在,然后去睡了。郭谋瞥眼看到雪姑在睡觉,衣衫单薄,肌肤如玉,看起来十分动人。郭谋单身二十年,此刻看到雪姑如此妩媚动人,不禁动了心思。他看看没人,就想偷偷去亲雪姑。

靠近了雪姑后,他忽然醒悟:白面郎君是自己朋友,更是自己恩人,如果对他妻子动了歪心,自己岂不是畜生吗?想到这里,顿时没有欲望,正襟出门。

刚出门,白面郎君已经拿着剑来了,说:你也是聪明人啊,孽海天涯,回头是岸,你救了自己。否则,刚才我可能已经赐你一剑了。郭谋大惊,知道自己刚才所为被看到了,惭愧不已。但白面郎君并不介意,谈笑如故。

又一天晚上,郭谋听到房顶、墙外人声鼎沸,知道来了很多人,可能是强盗。他不敢出门喊白面郎君,吹灭了灯,正要躲起来,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鼠辈安敢如此,不知道白面郎君在这里吗?”随即就是跳跃声,打斗声,兵器碰撞声,求饶声等。

很快,声音就没了。郭谋知道,白面郎君已经解决了这些人。

他点了火,拿着灯出来,想看个究竟。走到外面后,郭谋举着灯看到了这辈子最吓人的场景:只见白面郎君和妻子雪姑正在吃人,雪姑在吃人手,而白面郎君在吃人大腿,他一嘴血都流了出来,手还在撕扯肉。

郭谋心中大骇,想走又不敢走,只能硬着头皮问:为什么吃人?白面郎君则说:我和妻子就喜欢吃人,吃了可以强健筋骨。郭谋问他强盗去了哪里,他不回答,郭谋又问,白面郎君则说:几个小东西,我已经吃完了。

郭谋不再说话了,不过并没有因此害怕白面郎君,反而更加敬佩他。

郭谋有个叔叔,在某地做官,听说白面郎君武艺高强,就用一千金聘请他前去,帮自己做事。原来,当地强盗很多,多次围捕都没有效果。郭谋叔叔就想到了白面郎君,希望他能出面解决强盗,让老百姓过上太平的生活。

白面郎君听说要打击强盗,扶危济困,欣然答应。到了之后,白面郎君尽心尽力,昼伏夜出,带人摸清各处强盗底细,然后再一一剿灭。很快,当地强盗就没了。

有个西脊山人听说白面郎君故事后,非常欣赏,还说:惩贪财之官,杀忤逆之子,诛贪财之人,实在是勇猛啊!现在天底下不孝不义之人太多了,真希望多几个白面郎君,来惩治这些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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