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微刊ID:sanqinwenxue
不忘初心 梦在三秦
还记得大学新生报到的第一天,在报到处,有个小姑娘挤过人群来到他身边,怯生生地问道:学长,这是经济系市场营销专业报名处吗?当他听到这个怯怯的声音的时候,一种莫名的保护欲从心底升起。他说是的。思维清晰、说话干练。报完名,问完宿舍,小姑娘拿起大包小包就走。他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他说找个人帮她把东西拿进去吧。她说不用,挥挥手就自己全抗起来进去了。她那瘦小的身躯在那些大包小包下,像是一粒压弯的稻穗。她上楼了,他并没有走。他想等她下来一起到食堂吃饭。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她下来。后来他才知道,她在宿舍吃了在家带的干粮。她在家是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弟弟,母亲在她上初中时就过世了。姊妹四个就她学习好,哥哥、姐姐都支持她上学。她考上大学时,哥哥、姐姐已成家并有了孩子,弟弟看姐姐考上大学后就不上学了。全家供她一个人上大学。因为家里穷,为了省生活费,开学前,姐姐给她准备了好多各种各样的干粮,还有各式咸菜。她性格沉静,学习也好,他追了好久才追上她。他想把家里给的生活费省下来他们两个人花。可她却坚持不受。由于长期吃干粮咸菜,导致了她营养不良、抵抗力低下,在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她得了乙肝。为了不让自己的病传染给自己心爱的人,她第一时间向他提出了分手。他不同意,于是她用最恶毒、最狠的话骂他,她还假装和班里另一个男生高调恋爱。后来,她休学了,再后来,她因无钱医治,病情迅速恶化,休学后不到一年就走了。她走了,那男生才找到他说出了当时的情况。他后悔自己当时不明情况地同意了她的分手。他气那男生不该帮她一起瞒着自己。他把那个男生狠揍了一顿,那男生知道他心理难受也不还手。他感觉他的拳头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一点也不解气。他躺在草地上大哭,哭够了就躺在那儿,傻傻地看着天,眼神一动不动。那男生喊他、叫他、和他说话他一声不吭。她的离去带走了他的灵魂,只剩下他这个躯体,要这个躯体又有何用?他是有能力帮到她的。他家虽然不是很有钱,但相比一般家庭,他的生活还算富裕,只要他向家里要,上万块钱还是能拿出来的,可就是他这样一个不愁吃喝、能拿出钱的人却将自己心爱的人送上了不归路。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不仅不在她身边,他还对她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而她都默默承受着,由他骂。他还算个人吗?如今的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男生办法都用尽了,可他仍然躺在那儿无动于衷。男生朝他大吼一声“你振作起来,她要是活着的话,肯定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给,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信。她说等她走了让我再交给你。你自己看吧。”男孩把信往他脸上一扔,气呼呼地走了。看了信,他才知道,男生只所以帮她,是因为那男生和她家世类似,两人对命运的不公有过共鸣。她说她这辈子最开心、最幸福的事就是在大学里遇到了他,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的家人和他,她希望他把她余下的一半也活了,而且要活得精彩。这个他就是邢经理,而那个她是他的初恋,而眼前的这个人——思燕,是那么地像她。邢经理还记得思燕第一次来面试的时候,思燕那坚毅的眼神,毫不胆怯的神情,不卑不亢的对话,他以为是她活过来了,可十几年过去了,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她不是他的那个她。他从思燕来面试的那一刻起,他就了解了思燕的经济状况:一个学生,在上学期间出来兼职,肯定是家里条件很不好,但凡家里条件过得去一般都不会这么急切地出来兼职。如果当年省城经济有现在这么繁荣,她肯定也会出去兼职,如果她的经济条件能稍稍改善一下,那么她的抵抗力也不会那么差,她也不会染上乙肝,她也不会走……正因为思燕是如此地像她,所以他才在面试的时候决定录用思燕。一阵沉默后,邢经理问思燕哪天回家,思燕说学校已经放了,她今天过来处理完工作,明天就可以回家了。那时,自己经常在开学时早早来到学校,为的是到车站接她,自己最后一个离开学校,为的是到车站送她。接她时,她像一只久困的小鸟欢快地飞向自己;送她时,她像一个小孩留恋父亲那样依依不舍,她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让他也难以割舍她的离开。她的这一面也只有在自己面前展现,在别人面前她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也许这就是爱吧。他想问思燕要不要明天送她。可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邢经理说他什么时候回家都无所谓。姐姐、哥哥、妹妹们都会带着孩子回家看望他父母,一到过年家里热闹着呢。有他们回去,他也乐得晚回去几天。他喜欢大学。他常常没事就到各个大学去转。他还记得当时他问她你一个女孩子学什么专业不好学市场营销。她说你看我们镇上工商所的人都出来管市场,平常向个体工商户,乡镇企业收个税,逢集的时候向摆摊的收个费啥的,这不都和市场有关吗?!他就笑她,笑她傻。她也笑。她说这人没文化太可怕了,到学校了才知道市场营销其实就是学怎么体面地做买卖。她还说这做买卖还用开课吗?有的人天生学会做买卖,要知道是这样,她还不如选个别的专业。她说也是啊,这样一想,选这个专业也没错,至少遇见了你。她就生气地说他不光笑话她,还把她当东西买来买去,太不像话了。于是她生气地走了。她就开始笑,说好啊,好啊。过会儿,她反悔了。她说她不买。两人经常为些小事儿在那儿斗嘴,并规定谁输了,谁请吃饭。而他每次都输。如今他成了那匹“黑马”,他等着她来买他,而她却失约了。他在校门口转来转去,引起了门卫大叔的注意,大叔走过来问他找谁,他说不找谁,就是挺怀念大学生活的。大叔还以为他是这个学校毕业的,说外面冷,让他到门卫室坐坐。他连连说不了,赶紧到路边打了个车逃也似地回到了住处。第二天,思燕拖着行李和几个乡党一起来到校门口打了个车去了车站。进了腊月,尤其是过了腊八,无论是大城市小城市,还是小县城,到处都是回家的人群。大家背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地从一个地方迁徙到另一个地方。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回家过年。思燕和乡党在人流的裹挟中,终于挤到了检票处。此时的检票处已排起了长龙。排队的时候,出了点状况,前面的人因为插队打起来了,这时男乡党们怕思燕和另一个女生站前面吃亏,就把她俩换到后面,以免前面人把她俩伤了。站在远处的邢经理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酸。一大早他就开车去了思燕学校,他看到思燕他们上了出租车后,就一直跟到了车站。很久没来过车站了。自从她走了后,放假的时候他来回都是坐汽车,他害怕去火车站。当年毕业时,他想留在省城,可母亲说这边省城没有家乡那边的省城经济发展快,非让他回去。由于自己业务能力强,没几年就升为部门经理,后来公司要往外派负责销售的副总,他主动竞聘,升为副总后他主动要求到这边来。参加工作后,他出差来回几乎都是坐飞机,最后一次来火车站还是和那个男生、还有她的几个生前好友去她家送她最后一程。他到她家的时候,她已下葬。坟茔就在离她家不远的菜地里。一个新垒起的小土包在那块菜地里特别显眼。菜地里的白菜正在卷心,地头上的一棵柿子树叶子已落尽,只剩下几个红彤彤的柿子极不和谐地挂在枝头。她的父亲因为他的离去而病倒在床,她的姐姐和嫂子在家照顾他的父亲。她哥哥陪着他们来到她的坟前。他们将花圈放在她的坟前,让这座坟茔看上去不那么孤单。他们摆出她生前最爱吃的零食和水果,并带来了她最爱喝的汽水。他在她的坟前认真地烧着纸,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他们走的时候,给她父亲留下了几千块钱,她父亲和她一样固执,坚决不要。他说这是大家的心意,坚持让她父亲收下。她父亲这才收下。回到学校,他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了一场。看到她家那个样子,他想他不能这样颓废下去,他要把她的那一份也要活过来。等他工作了,他要给她父亲寄钱,替她尽孝。前两年,她姐姐来电话说她父亲病逝了,感谢他这么多年来对她父亲的关怀和照顾。她父亲的走把他和她唯一的联系也割断了。有一阵子他特别低迷,他对生活都失去了奋斗的意义。他出去喝酒、逛夜店,到处瞎折腾。老高看不过去,找他谈了好几回,他这才回归到正常生活中来。本来,他已决定单身一辈子,可思燕的到来,打乱了他的想法和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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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鸿:笔名:鱼儿姐姐,岭南鱼,《三秦文学》平台总编,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会员、烟台电影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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