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论纵横】星 汉:浅说诗词的借句、偷句和抄袭
星 汉:1947年生,山东东阿人。现为新疆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中国古代文学、文献学硕士生导师,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中华诗词》编委,新疆诗词学会常务副会长、中国散曲研究会理事。出版诗词集《天南地北风光录》《举杯邀明月》《天山韵语》等多部。
浅说诗词的借句、偷句和抄袭
星 汉
我们在古人和今人的诗词中,都发现有对前人和同时代人的借句、偷句和抄袭的现象。本文拟就此略作剖析,结合本人的诗词创作,陈其利弊,求教于大方之家,以期对当前的诗词创作有所裨益。
如果照搬或是稍加改造古人、他人的一二句诗词,用在自己的诗词中,叫做借句。之所以借用古人、他人诗词,主要原因当是作者推崇某人,而所描绘的事物,所抒发的情志与自己要写的内容某些方面暗合,也就不费气力,信手拈来。
1990年,笔者在北京师范大学做访问学者,为西域诗研究事,曾求教过启功先生。其间谈起了诗词创作。先生认为,如果要借用某人诗句,当以注明,免遭掠人之美的物议。后来,笔者在作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清代西域诗研究》时,发现清代西域诗人很注意这一点。其例甚夥,但举其二。
嘉庆间,台湾兵备道杨廷理谪戍伊犁,在戍其间作七律《舒春林明府次韵作答,语多凄婉,再叠前韵慰之》,其首联为:“深藏难没是诗名,谱出琳琅第一声”。出句下注:“借坡句”。这一句来自于苏轼排律《和致仕张郎中春昼》第三联“不祷自安缘寿骨,深藏难没是诗名”的对句。因为“把个苏子瞻长流了四五番”(张养浩语),所以大多清代西域戍客把苏轼当成了精神领袖而有所寄托,故而杨廷理颇为自然地借用了苏句。
道光间,林则徐以抗英得罪,遣戍伊犁,作《塞外杂咏》八首。其二云:“雄关楼堞倚云开,驻马边墙首重回。风雨满城人出塞,黄花直笑逐臣来。”末句下注:“太白句。”李白《九日龙山饮》五绝为:“九日龙山饮,黄花笑逐臣。醉看风落帽,舞爱月留人。”林则徐是把李白诗略加改造,道出恋阙之情和蒙冤之痛。
词中引用前人、他人诗词,不胜枚举。就李贺古诗《金铜仙人辞汉歌》中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一句来说,欧阳修《减字木兰花》(伤怀离抱)中有“伤离怀抱,天若有情天亦老”的句子;孙洙亦在《何满子》(怅惘浮生急景)里有“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的句子,贺铸《小梅花》(缚虎手)里有“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的句子;万俟咏《忆秦娥》(千里草)中有“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情说便说不了”句子。
钱起《省试湘灵鼓瑟》中的“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两句,空灵渺远,给读者留下了一个想像的画面。宋元词人多有借用。滕宗谅《临江仙·巴陵》词云:
湖水连天天连水,秋来分外澄清。君山自是小蓬瀛。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帝子有灵能鼓瑟,凄然依旧伤情。微闻兰芷动芳馨。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另有宋代的苏轼《江神子》(凤凰山下雨初晴)、秦观《临江仙》(千里潇湘挼蓝浦)、谢逸《西江月·筝》、张元干《南歌子》(远树留残雪)等,金代的王庭筠《望海潮·赠妓》、赵可《望海潮》(垂云馀发)等,元代的白朴《多丽·洞庭怀古》、卢挚《菩萨蛮》(市桥烟柳春如画)等,都有这两句钱诗的出现。
晏几道《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中“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两句,清谭献《复堂词话》赞它是“千古不能有二”的“名句”。但是这两句却是晚唐翁宏五律《春残》中的颔联。翁宏的诗中平淡无奇,放在晏几道的词中,就显得格外有分量。有人打比方说,卓文君只有改嫁给司马相如才能出名。信哉,斯语!
宋词中如以上照搬唐人诗句颇多。为了押韵和迁就平仄,或是经过“修理”的唐人诗句也不是少数。上文滕宗谅《临江仙·巴陵》词中“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就是孟浩然《临洞庭湖赠张丞相》的颔联的原装。再如王安石《南乡子》(自古帝王州)中的“晋代衣冠成古丘”和“槛外长江空自流”。前者出自李白《登金陵凤凰台》,后者出自王勃《滕王阁诗》。辛弃疾《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词中“不尽长江滚滚流”句,却是杜甫《登高》中“不尽长江滚滚来”的变体。
宋人的词句中,不只是借用唐人的诗句,有时还会借用更古的诗句和更古的谚语。如辛弃疾《一剪梅·游蒋山呈叶丞相》的上阕和下阕的煞拍:“今我来思,杨柳依依”和“桃李无言,下自成蹊”。前者出自出自《诗经·采薇》,后者出自《史记·李将军列传》的“谚曰”。
作为“歌词”,借用前人诗句,并不源于宋词。曹操的《短歌行》中“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两句,就是借用了《诗经·郑风·子衿》中的成句。曹诗又接着借用了《诗经·小雅·鹿鸣》中成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这种借用,后人给予很高的评价,道是巧妙地表达了曹操求贤若渴之情,又增添了诗作的韵味。
毛泽东诗词中借用古人的诗句甚夥,可作为当代诗人的借句的“范本”。其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尾联为:“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出句便是李贺的诗句。意为天若有情,见到国民党反动统治的黑暗残酷,也要因痛苦而变衰老。毛诗借用此句,化小我为大我,含义较李贺丰富。李贺古诗《致酒行》有句云:“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故后人常常用下一句来象征伟大的变革。毛泽东《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中有“一唱雄鸡天下白”的句子,即由李贺“雄鸡一声天下白”改造而来。究其原因,当是为迁就《浣溪沙》格律的平仄而为之。由此表达了经过长期艰苦的浴血奋战,中国人民终于挣脱了枷锁,迎来了解放。还有“斑竹一枝千滴泪”(《七律·答友人》),清代洪升《黄式序出其祖母顾太君诗集见示》中有“斑竹一枝千点泪”句;“我欲因之梦寥廓”(《七律·答友人》),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中有“我欲因之梦吴越”句;“人世难逢开口笑”(《贺新郎·读史》),杜牧《九日齐山登高》中“尘世难逢开口笑”句;等等。
对于借用古人、他人诗句来“武装自己”,笔者也小有体会。2012年笔者填词《水调歌头·登鹳雀楼醉吟》:
揖别王之涣,我又到重霄。借来西母椽笔,身手显粗豪。万里黄河蘸饱,千丈青云铺好,挥洒赋离骚。白日依山尽,也似酒中烧。 望昆仑,扶华岳,倚中条。栏杆已拍多遍,未肯落心潮。羞作鸡鸣狗盗,不必嗟卑叹老,张目看明朝。羌笛何须怨,谁怕玉关遥。
笔者步武王之涣,登上鹳雀楼,自然会想起王诗。《全唐诗》中,王之涣仅存诗六首,但是却有《登鹳雀楼》和《凉州词》是脍炙人口的佳作。词中“白日依山尽”是全句,“羌笛何须怨”,为迁就格律,不得已而去尾。借句在词中安排的位置,笔者自认为差强人意。不知读者许之否?
王渔洋《花草蒙拾》谓“词中佳语,多从诗出”,未免有些夸大。但是所借诗句在词中起的作用却不是有些自作语所能替代的。笔者发现,借用古人、他人诗句,相对而言,词中用得多而诗中用得少。窃以为原因有二:其一是与古人对词的看法有关。欧阳修认为词是“薄伎,聊佐清欢”的东西(《采桑子·西湖念语》)。陆游认为词是“其变愈薄”之体,说“少时汩于世俗,颇有所为,晚而悔之”。(《长短句序》)。有些人的词作本来就不打算流传后世,写成之后“随即自扫其迹,曰谑浪游戏而已”(胡寅《酒边集序》)。所以,借句于词中也就随便一些。其二是词在当时是唱给人听的,听歌的人有相对较高的文化水平,对于词中借用的诗句,不需注释,皆知其出处。在某种意义上说,词作者不但不认为是“偷盗”,而是认为在替原作者做宣传,是做善事,诗的佳句也就堂而皇之地进入词中。因此,也就没有必要如诗一般,注上出处,怕人说是掠人之美了。再者说,古代诗人留给后人的著作,是给人看的,加上注释,读者可以回头细想;词是唱给当时的人听的,在演唱中,没有办法向听众交代借句的来源。
借句是明着向前人或是他人要文字,偷句却是暗里向前人或是他人要文字。虽然都是要了不还,但是却有明暗的区别。释皎然在《诗式》中提出诗有三偷。其上偷势,其次偷意,最下者偷语。“偷语最为钝贼”,“无可逃刑”;偷意“情不可原”,偷势可“从其漏网”。前二者罪无可逭,第三种因为“才巧意精”是可以原谅的。“偷语”和“偷意”都是从“偷句”的开始的。
偷句又有两种,一是无意的,一是有意的。无意偷句的如宋代的王禹偁(元之),其《小畜集》有一首七律,题作《前赋春居杂兴诗二首,间半岁,不复省视,因长男嘉祐读杜工部集,见语意颇有相类者,咨于予,且意予窃之也。予喜而作诗,聊以自贺》。此诗的颔联是“本与乐天为后进,敢期子美是前身”,以杜甫、白居易的后继者自诩。蔡启《蔡宽夫诗话》根据此诗题作为诗话,把这件事儿具体化了。蔡谓:
元之本学白乐天诗,在商州尝赋《春日杂兴》云:“两株桃杏映篱斜,装点商州副使家。何事春风容不得?和莺吹折数枝花。”其子嘉祐云:“老杜尝有‘恰似春风相欺得,夜来吹折数枝花’之句,语颇相近。”因请易之。王元之忻然曰:“吾诗精谐,遂能暗合子美邪?”更为诗曰:“本与乐天为后进,敢期杜甫是前身”,卒不得易。
后世有人认为,这是王禹偁“揣着明白装糊涂”,是“自我解嘲”。姑且不论杜诗和王诗的优劣,笔者以为,这事儿是王禹偁自己说出来的,可见其心地磊落,是无意而为之。后来的诗话,都是根据王禹偁的诗题加以渲染的。就是从“坦白从宽”这一点来说,也应得到后人的理解和谅解。
笔者也有无意偷句的例子。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组织了一次“2010·中华诗词名家恩施行”采风笔会,笔者忝列其中。4月12日微雨,去参观过伍家台茶场。我填了一首《行香子·微雨中车行宣恩路上》,全词是:
雨润田庄,云绕重冈。放双眸、画里长廊。风摇春色,香透车窗。看前山躲,近山让,远山藏。 林泉幽静,天地微茫。把相机、暂作诗囊。啼鸠呼友,飞燕帮腔。更桃花红,梨花白,菜花黄。
到达目的地后,我又写了一首五律《宣恩伍家台陪晓川先生饮茶》,抄录出来,一起向诗界宿望求教。侯孝琼教授还表扬了上片的煞拍“看前山躲,近山让,远山藏”。周笃文(晓川)教授认为“啼鸠呼友,飞燕帮腔”两句“似可再推敲”。晓川先生说得委婉,实际上是批评这两句俗劣。笔者当时诗肠枯涩,也没有想出更好的句子来替代它。害怕格律有误,晚上回到宾馆上网查寻对照。发现秦观的《行香子》上片煞拍,竟然是“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我怕落“贼名”,有些恐慌,去请教晓川先生。先生说:“古人常有暗合的诗句,不必改动了”。我这才放下心来。笔者把这故事写出来,“现身说法”,无意攀比先贤,在只是说明在诗词创作中,确有“遂能暗合”的情况出现。
“偷”者对前人的原句只是改动一二字,便出现在自己的诗作中,说明对原作非常熟悉,当然是有意“偷盗”。有意“偷句”例子很多,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成功的偷句,如杜甫《宿江边阁》“薄云岩际宿,孤月浪中翻”,实自何逊《入西塞示南府同僚》“薄云岩际出,初月波中上”。王勃《滕王阁序》“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实自庾信《马射赋》“落花与芝盖齐飞,杨柳共青旗一色”。江为残句“竹影横斜水清浅,桂香浮动月黄昏”,林逋《山园小梅》稍加改动,成为“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类偷句,是人们公认的后者胜于前者的佳构。
宋江少虞《事实类苑》载宋僧惠崇《访杨云卿淮上别墅》的颈联为“河分冈势断,春入烧痕青”。为此惠崇颇为自得。九僧之一的“闽僧文兆”作诗讽刺:“河分冈势司空曙,春入烧痕刘长卿。不是师兄多犯古,古人诗句犯师兄。”直到明代,王世贞在《艺苑卮言》卷四中还说:“剽窃模拟,诗之大病。……乃至割缀古语,用文已陋,痕迹宛然。如‘河分冈势’、‘春入烧痕’之类,斯丑方极。”查《四库全书》提到这一联的有36条,其中讲到个故事的诗话有8种。这些诗话,都没有指明惠崇的这一联源自司空曙、刘长卿的哪一首诗。笔者查《全唐诗》中司空曙和刘长卿的诗作,也没有发现有这么两句。是作而后佚,抑或是文兆的诬陷,不得而知。如果惠崇真是“偷句”,之后惹出这许多麻烦,那说明他的“偷句”是失败的。宋吴处厚《青箱杂记》记载了惠崇《自撰句图》凡一百联,“皆平生所得于心而可喜者”。第一条就是这一联。之所以闹到这个地步,江少虞认为是因为这两句诗“传诵都下,籍籍宣著”,使得其他诗僧颇为嫉妒,“乃厚诬其盗”的。笔者以为,王世贞说成“剽窃”有些过分,充其量是惠崇与其僧人本性不符,过于招摇而已。
事物有一个由量变到质变的规律,所谓“物无美恶,过则成灾”(辛弃疾语)。借句和偷句,应有一定的限度,超过限度就是盗用,就是剽窃。笔者拙著《清代西域诗研究》,写到戍客汪廷楷时,发现其西域诗就有与前人大同小异的句子,亦未收点铁成金之效。汪廷楷(1745—1831),江苏丹徒人。以其误勘皂隶之孙冒考案获遣,罢山东金乡知县,遣戍伊犁。其七律《钟大兄相邀至寓》,嘉庆八年(1803)作于乌鲁木齐。颔联云:“客路周旋多旧雨,征衫检点半春泥。”其七律《过果子沟》,嘉庆八年(1803)作于赴戍途中。颈联云:“断桥积雪迷人迹,古涧飞沙障马头。”早在乾隆四十二年(1777),蒙古族诗人惠龄,以副都统衔补授伊犁领队大臣,赴任路过果子沟时,作《果子沟》一律,全诗是:
山势嶙峋水势西,过沟百里属伊犁。
断桥积雪迷人迹,古涧堆冰碍马蹄。
驿骑送迎 多旧雨,征衫检点半春泥。
数间板阁风灯里,犹有闲情倚醉题。
汪廷楷改动过的惠龄的诗句,反而不如原作。“驿骑送迎多旧雨”语句顺畅,“客路周旋多旧雨”用词吃力。“古涧堆冰碍马蹄”合情合理,“古涧飞沙障马头”,明显欺世。因为果子沟中无“飞沙”,更不会“障马头”。汪廷楷使用惠龄的诗句数量过大,已属剽窃;再将惠龄的一首诗拆开,分别两处使用,更见其心地龌龊。
清代西域诗中,日本人也加入了抄袭的行列。日野强(1865—1920),日本军人,探险家。明治三十九年(1906)九月,接受到新疆“视察”的秘密使命。所著《伊犁纪行》载其七律《翻越天山及所感》。诗云:
别有乾坤塞外天,一鞭真是地行仙。
残阳返照千年雪,欠月斜开万岭烟。
西岳威灵 蟠两戒,北庭保障壮三边。
短衣跃马闲经过,飞食将军古所传。
裴景福(1854——1924),安徽霍邱县人。光绪二十九年(1903),两广总督岑春煊以其贪赃,上奏朝廷,发往新疆充当苦差,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四月八日抵达戍所迪化(今乌鲁木齐)。所著《河海昆仑录》,载其七律《天山》。诗云:
呼吸苍穹逼斗躔,昆仑气脉得来先。
春风难扫千年雪,秋月能开万岭烟。
西域威灵蟠两部,北都枝干络三边。
会当绝顶观初日,五岳中原小眼前。
光绪三十三年(1907)正月,日野强在迪化,与新疆布政使王树楠等人唱和。这时裴景福认识了日野强,与之亦有唱和之作。裴诗作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三月二十四日。日野诗作于明治四十年(1907)二月二十三日。律诗所难者在于中间两联。说日野诗是对裴诗赤裸裸的抄袭,看来不会有人反对!这小子言语之间要效法在西域“飞而食肉”的班超,你能说他没有侵略的野心吗?
当今诗坛上,抄袭的古人诗作的人,因笔者才识有限,未曾辨别。但是抄袭或是套改笔者歪诗俚词的人,尚有所觉察。现举两例。一是笔者曾有《答外国友人函问》一律,道是:“帮罢老妻炊事忙,折腾几句烂文章。得钱敢用日月照,有话何须城府藏。自爱萧闲成散漫,人夸厚道是窝囊。二锅头酒杯中满,说与君知已小康。”X君的《答友人》为:“一日三餐无事忙,喜欢几句烂文章。心头敢用神灵照,眼底岂容渣子藏。世故不通休浪漫,孔兄难得自窝囊。男儿见惯炎凉甚,莫说英雄语太狂。”二是笔者有七绝《巴东路上停车记梦》:“汽车载梦影依稀,回味童年倚织机。溪水犹如慈母线,缝成春野百家衣。”D君的《回家乡》为:“轻车载梦影依稀,回味青藤当耳机。溪水犹如慈母线,缝成春野百家衣。”笔者另有七绝《沿香溪河,见山间桃花纷落作》、《江城子·采雪莲》和《水调歌头·登岳阳楼》,也被他人抄袭或是套改过。笔者曾用电子邮件和有些诗友联系,知道高昌、杨逸明、陈仁德等诗友,都遇上过这种情况。他们遇到的抄袭,更有甚于笔者,有的抄袭者只换个人名,题目、正文一字不改。好在以上诗友都有诗词专著正式出版,已将其大作予以定格。笔者也有多种诗词著作正式出版,上述歪诗俚词已予收录。故而我等不怕抄袭者以笔墨官司相纠缠。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诗词的借句、偷句和抄袭的原因何在?笔者以为,意象群的流变能反映出诗歌史的变迁。从周秦到至明清,对于汉民族来说,一直是农耕社会,生产力发展非常缓慢,导致诗词的意象不断重复,不管是采菊东篱式的还是金戈铁马式的,莫不如此。 这就给借句、偷句提供了条件。由于诗人们笔下的意象群大同小异,在某种情况下也导致了作者抒发情感的类型化。诗人们在进行创作时,很容易受到前辈和同时代人优秀作品的感染,便有意无意地将别人的名言佳句化为己有,也就不知不觉的“借”和“偷”了。在古代的读书人看来,这种事情似乎无伤大雅,大有“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的味道(鲁迅《孔乙己》)。在今天的诗坛上,借句和偷句,如果运化无迹,使用得法,小“借”、小“偷”,倒也无妨。但是如果生硬乖忤,不能融入原作,那还是不用为好。借句和偷句,毕竟不是句子的创新,故而不宜提倡。
“抄袭”的性质比较恶劣,它犹如对别人财产的抢劫。抄袭者的目的就是为自己扬名,或是抄袭后的诗作会给抄袭者带来某种利益。争名逐利,本无可厚非,但是抄袭的手段过于卑鄙。《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规定:“将他人作品或者作品的片段窃为己有”,“原封不动或者基本原封不动地复制他人作品的行为”,就是抄袭。尽管法律没有定出诗词抄袭的比例,也没那位诗人词家去打这方面的官司,但是抄袭者必须明白:抄袭是违法的!
在古代要发现诗词是否被抄袭,是件不易的事儿,它要靠发现者的博学强记,所以往往有作“诗话”的人,予以提醒。现在是网络时代,抄袭古人者,轻敲键盘,从《四库全书》等大型丛书检索版就能找出来;抄袭今人者,只要原作和“抄件”是发表在公开刊物上,一般都能在互联网上查出来。“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王羲之语),今天笔者把古代抄袭者写在文章里,予以谴责;当代诗人百年以后,也会有人如笔者一样,把抄袭者的作品抖搂出来。如果人真的有灵魂的话,抄袭者的灵魂能安生吗?
商丘诗词学会
商丘诗词学会是商丘唯一一家在商丘作家协会领导下成立的专业诗词类官方组织。旨在普及诗词格律知识,学习诗词创作技巧,传承中华传统文化,建设美好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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