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人家（十八）

小巷人家（十八）

（纪实故事）

 

作  者：周 忠 良

图  片：选自网络

蔡  家

蔡家在许家的后面，两间低矮的老房砖墙草盖。男主人蔡三爷腿部残疾，当时称之为“瘸子”。他很要强，出门坚持不用拐杖，就是背着皮匠摊的家伙也不用。

蔡三爷手艺好，人也和气，因腿脚不便，在邻居们的劝说下，他不再在路边设摊，就在家门口接活，虽然背道，生意照样不错。

25岁时，父母病故，留下他和读小学的小妹。已成家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都不愿收留妹妹，便留在了三哥身边。

眼看成了大龄青年，介绍相亲的几个姑娘事先都知道他是残疾，但还带着个小姑表示不能接受，邻居们纷纷做思想工作，劝他找一个农村姑娘，按政策是可以迁进户口的。就这样娘家便仓的一个姑娘嫁过来成了蔡三妈。

一晃五年，中搬过来后经人推荐到蔡三爷家修鞋，蔡三爷问怎么没见过你，中说搬过来才个把月呢，三爷说是王主任家的啊。然后问，鞋哪块坏掉了，中说几只凉鞋攀带断了，三爷笑说真是大相公啊，这种毛病都是自己修，哪有拿给皮匠的。中问怎么修啊，三爷说你看着。说完拿起一根一头敲扁的铁条，放进炭炉子烧了一会，然后迅速插进断口处，一股青烟冒起，再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断口，一会儿说好了。中一看果然断口粘上了。三爷说这下你会了吧，中硬着头皮说会了，三爷说烫的时候要注意条子不能烧的太烫，还有就是戴只手套。中说你没戴手套，三爷把手一伸说我这个手不用戴。中一看，整个手掌又黒，又都是老茧子，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三爷又说条子和鞋子带回去自己弄，条子送你了。中说多少钱，三爷笑说这点事兼不作收钱。中说这不行，三爷说我现在没事，陪我下盘棋吧。中说我只会走走，水平很臭，三爷说我也是。下棋期间，三爷说了不少他的或者邻家的日常杂事。提到三妈，他说，人家养个母鸡还生蛋，她连个蛋壳都没生出来。话说完，呆呆看着棋盘，叹了口气。

这时蔡三妈正在北街上闲逛，碰到急匆匆走路的朱四妈，说这么着急干嘛呢。四妈看看周边，套着三妈的耳朵说去医院。三妈问哪块怎干啊，四妈说不是有病，是怀上了，你看看我家都7个了，再添一个睡总没落头睡。昨天跟镇医院田医师说好了，去打掉。

该这宝宝命大，三妈一听，忙说，这个样子，你不要去打，伤人呢，你生下来送给我家押子，好不好？四妈听了正中下怀，她本来就顾虑多不想打，现在有人接手，而且知根知底何乐不为，连忙答应下来。

不久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因哺乳没去蔡家，蔡家每月给5元寄养费。蔡三妈此时已被安排到清管所打扫公共厕所，她利用空闲时间经常来看看宝宝。

宝宝快周岁时，朱四妈也安排了工作，决定断奶送到蔡家。蔡家夫妇欢天喜地接回来，再三感恩感谢。

第二天一早，朱四妈跑到蔡家看宝宝，蔡家夫妇像遇到了救星说，哎呀你来啦，宝宝哭闹了一夜，我们到现在都没捞到睡觉。朱四妈赶紧把宝宝从窝篮里抱出来，打开小包被一看，不得了，尿布没换，满身屎尿臭气熏天，赶紧叫端热水，洗了屁股换了尿布宝宝还是哭，四妈又叫盛点粥饮汤喂下方定当。

蔡三妈说，四妈你看，我们不会带宝宝，还是先放在你家，生活费我们照把，再大一点抱回来好不好？

朱四妈心里本来就不舍，听蔡三妈这么一说，当然答应，宝宝又带回去。

冬天一个早晨，蔡三妈来到她所辖的厕所打扫，进门就发现了一个包袱，抱起一看是个宝宝，打开包被一看，还有个茶壶嘴子，她高兴的抱着朝家直奔，蔡三爷自然也是喜大普奔，连忙叫朱四妈来莅临指导。

朱四妈也只能提供些喂养换洗等基本知识，其它方面也说不出多少。孩子到20个月才挪步子，走的还不对头，他们一时麻痹，再送医院，医生说送迟了，罗圈腿已经定型了。蔡家夫妇此时有些后悔，自抱了这个孩子后，朱家那边就“断供”了，两家虽然没有点破，彼此心照不宣。

蔡宝宝3岁时，蔡三爷得了疑难杂症，不思茶食不停消瘦，街上的几家医院都看了定不了论，民间大师也请了几个，都说给他弄点吃吃吧。开方收钱走人，三爷就这样依然躺在床上。中过来看他时他还有点力气，把和朱家的事以及拣宝宝的来龙去脉告诉中，并说你妈也来看过我两次呢，送了补助金，太难为她了，我哪天走后还望公家能照应我们一家子。

这天也是早上，蔡三妈上班时听到婴儿的哭声，是在厕所旁边的垃圾池里发出的，她连忙把孩子抱出来一看是个女娃。带回家和已是强弩之末的男将商量，男将睁眼看了一下，说随便怎法都要把她养大。

两天后，蔡三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蔡三妈发现女娃的右眼不能睁开，是先天独眼。

蔡三妈遵从丈夫的遗愿，领着小姑和两个子女过日子。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周忠良，男，1956年生，籍贯盐城市响水县。1972年高中毕业入伍，1977年退伍。分配在工厂从事电气设备检修工作，2014年退休。喜欢喝茶聊天，简单生活，关注时事，爱好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