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群羊行走在乡间（陈同枫） ‖ 《济源文学》2021（105）

和一群羊行走在乡间

陈同枫

我不确定，是那群羊先看到我，还是我先看到那群羊的，就在这夏日午后的乡间小道上。羊侧脸往南边看时，我也往南边看，小道的南边是一个篱笆墙圈起来的果园，篱笆墙由铁丝网和花椒树、楝树等一些杂七杂八的树参差排列组成。楝树已结了金铃子，风吹来，一晃一晃的，恍若在追忆楝花满树的烂漫日子。果园里满树的桃子，脸蛋被夏天这个调皮小子涂抹上胭脂，胭脂倒是地道的红，只是手涂抹时有些慌乱吧，有的涂得深，有的涂得浅，有的涂了小半边脸，有的涂了大半边脸。不管如何吧，娇羞模样，倒一样好看。果园里还有一些梨树，果子尚小，它也不眼馋桃子圆润丰满，它知道自己甜美的生活更长久一些，所以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它只是默默地积蓄更多的阳光和雨水，它知道自己的舞台是秋天，那是沉稳的更适宜收获的季节。果园里耐不住寂寞的，是偶尔的鸡鸣狗吠声，或只是鸡鸣，或只是狗吠，声音短促，一阵风似的就过了。当然，有时鸡狗的合奏，就像一曲连绵不绝的交响乐，如果此时，长天刚好飘过布谷鸟的啼鸣，那就是最美的和声。

再说那群羊，怕有二十多只吧，就快迎到我身前了。儿子说，它们不会用羊角抵我们吧？我说羊很温驯，怎么会。此时，就见羊群后面一个女人远远的跑过来。她一边跑一边就吆喝我的小名，让我把羊群截住。我展开双臂，迎着羊群叫喊起来。羊真是听话，见有人嚷嚷，便转身到了小道右侧的麦地边，地里的麦子刚收割过几天，恰好又下了一场雨，麦地边上一溜构树的叶子翠绿欲滴。遇见美味，羊怎能放得开，一个个仰起脖子就啃过去。啃树叶子的多是大羊，因为它们个子高，探得着啊。小羊们只随意地啃些地边上的草，或草也不啃，只顾往放羊人站立的方向跑去。一袋烟功夫，羊们就跑到了麦地西边的另一条路上。

我知道，靠近那条路，就是蟒河。二十多年前，这地方还是“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麦花香两岸”的美好景致。那时，乡亲们割麦子累了，便扑通一声跳到河里洗澡，洗去一身的疲惫。少年就捡扁平的鹅卵石打水漂，石头飞掠于流水，溅起好看的水花。那时头顶的天空，也有洁白的羊群舒缓地走过。那样的天空下，母亲尚在，母亲于河边浣衣时，在阳光下抖落小小的彩虹。重温这样的场景，温馨而难忘。当年河上尚未架桥，我们走向一条河的两岸，回不回头，都已走远。如今蟒河虽已干涸，还好，有满河床的青草，可以喂养羊群。

万物浮沉。和一群羊行走在乡间，坚守住内心的清泉，让草木在春风起时发芽，让鲜花在太阳升时绽放。我知道，世事有多苍凉，夏日的风就有多温暖。和一群羊行走在乡间，就不会错身一片绿色的美好。此时，怀想被阳光照亮的一些事物，我知道，天下，终将留给在不动声色中行走于明媚山河的众生。

END

作者简介：陈同枫，济源市散文诗歌学会会长，诗文散见于国内报刊。荣获过第2届“谷雨杯”全国散文诗大赛优秀奖、第28届鲁黎诗歌奖、“红旗连锁杯”全国诗歌大赛优秀奖等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