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春雨漫评系列 漫评水浒(二十四) 可怜、可悲的秦明
宋江把秦明俘虏后,希望秦明能给他当小弟。秦明说什么也不同意。秦明自然不同意了,堂堂大宋帝国正师级将领,怎么可能丢掉官职,去给一个江湖大哥当小弟呢?
宋江等人,一看秦明这样固执,就说了,人各有志,不可强求。那咱们兄弟先好好喝一顿酒,明天我们就让你回去!
回去!怎么个回法?秦明当时不明白,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第二天早上,秦明回到青州城外,就发现“原来旧时有数百人家,却都被火烧做白地,一片瓦砾场上,横七竖八、杀死的男子妇人,不计其数。”
接下来的事,就更让秦明痛不欲生了。
原来,城外数百户人家的房子,不计其数的无辜百姓,都是有人冒充秦明烧的、杀的。而且还是当着知府的面干的。所以,知府把秦明全家杀了,并认定秦明已当了强盗。
秦明见到宋江时,是这样说的:“不知是哪个天不盖、地不载的、该剐的贼,装作我的样子去城子,坏了百姓人家的房屋,杀害良民,倒结果了我一家老小。闪得我如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若寻得见那人时,直打碎这条狼牙棒便罢!”
别看秦明现在叫唤的凶,也别看秦明有万夫不挡之勇,更别看秦明号称霹雳火。但是找到真正的凶手时,他是吓得什么大话也没有了!只是含糊其词的说:“你们弟兄虽是好意要留我秦明,只是害得我忒毒些个,断送了我妻小一家人口!”
原来,这是宋江等人替秦明纳的一份投名状。这份投名状,可纳的比较惊人了。数百户人家的房屋被烧,全记在了秦明的头上,不计其数的男子妇人被杀,全记在了秦明的头上;更可怕的,连秦明一家人的脑袋,也因此让人砍了下来。这份投名状,可真够大的。从某种意义上,这是北宋黑道历史上,最大的一份投名状!
一个人交了这种投名状,还有回头路吗?好像是没有了!
此时的秦明,已彻底丧失了,跟大哥对抗的资本。
白道,因为这样一份天大的投名状,已彻底丧失了回去的希望;黑道,这位宋大哥虽然不能说一手遮天,但是也差不多一手遮天了。至少,此时有人说,“我是宋江的仇人,我和宋江不共戴天”,肯定是江湖虽大,也没有他容身之处了。
如果按现代武侠、或是穿越小说的套路去看。秦明这辈子,恐怕只能活在仇恨中了,换而言之,除了复仇,他的生命已没有任何意义了。如果一个人,在这种背景下,还能远离复仇活下去,那简直就是不可以想象了;如果一个人,在这种背景下,还会与仇人天天称兄道弟,那肯定就不是人类了。
但是,现代武侠、穿越小说,大都是天马行空的想象。现实社会中,恐怕大多数人都会像秦明一样苟且的活下去。而且还会擦干泪水,自欺欺人赞美那个凶手、仇人;或是怨自己命不好,或是怨自己不小心。
施耐庵,那是先经过大风大浪,后来才成为写书的高人,所以施耐庵绝不会在书里,意淫江湖、意淫社会的。
大明太祖皇帝一生争战,扫平四方。
死于大明太祖皇帝手下的人,有多少?但是,谁敢试图找大明太祖皇帝报仇?相反,大家还不是乖乖跪在地上,高呼万岁万万岁。
关键是,大明太祖皇帝取得天下之下后,各种大屠杀,整死多少人?但是,谁敢试图找大明太祖皇帝报仇?相反,大家还不是都乖乖跪在地上,高呼万岁万万岁?
从这层意义上,秦明的反应并不奇怪。
面对可怕的、不可战胜的仇人,人们通常是没有勇气复仇的。相反,他们总会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的。如果对方,给了他足够的理由,他常常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屈服。
此时的秦明,也许只会怪自己的命不好。
此时的秦明,也许只会认为,自己全家是被官府杀的,并不是宋江等人杀的。这种狗屁逻辑,相信不但秦明能认可,许多读者也会认可。
这种逻辑,之所以是狗屁逻辑。就好像有人栽赃嫁祸害你,最后弄得你有口莫辩。你不恨那个栽赃嫁祸的坏人,却恨判你有罪的法官。这叫什么逻辑?
此时的秦明,也许只会想到宋江等人,对自己的种种好处。
因为宋江等人,非常尊敬他,不但把花荣的妹子嫁给了他,还让他当了二把手。
当时清风山上,宋江坐头把交椅,秦明坐第二交椅,花荣坐第三把交椅,接下来才是燕顺、王矮虎、郑天寿。
此时的秦明,也许只能想到这些江湖好汉,是如何的义气深重。因为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能与他共同完成伟大的事业。因为这些强盗虽然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却依然尊敬自己,并集体给自己负荆请罪。
此时的秦明,也许只会把那些强盗的人生哲理,渐渐溶入自己的生命中。总而言之,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我之所以当强盗,全是社会逼的。但实际上,这明明是强盗逼得你走投无路,你不得不反。你却把责任,都归到了社会上,你可真会找理由啊!
这是秦明的悲剧,这是秦明的不幸。
这难道就是江湖?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秦明并不是最惨的!
后来的扈三娘,本是一个幸福女孩。他有女孩们所羡慕的一切。应该可以称得上是标准白、富、美,还有一个可以称得上高、富、帅的未婚夫。但是,有一天,强盗来了。于是她的未婚夫被强盗杀了,更把她的全家老小也杀了,强盗还强迫她当强盗婆。到此为止,扈三娘的悲惨遭遇,就可以与秦明称得上难兄难妹了。
问题是,想当年,秦明老婆被强盗杀了,强盗马上把花荣的妹子许配给了秦明。花荣的妹子,好像没有什么丑名,应该可以称得上白、富、美。现如今,强盗杀了扈三娘的未婚夫,于是就让她嫁给了王矮虎。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一朵鲜花插了牛粪上吗?
秦明见到后来的扈三娘时,会是什么感觉?施耐庵没有写,我们也无法知道,但是我相信,总免不了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梁山好汉,这就是传说中的梁山兄弟情?
当然了,秦明的堕落,仅仅是刚刚开始。
因为秦明被宋江彻底征服之后,马上就开始为虎作伥,并且自告奋勇的,帮着宋江把自己最好的兄弟拉下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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