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像银币铸成数量考述
本文作者 寇尚民在我国实行银本位时期，袁像银币（下称袁大头）是开铸时间最长、铸成数量最多、流通范围最广的版式，也是当时商界和人民最信赖的版式，尤其是在实行法币，停止银元流通后，其民间兑换价格高于龙洋等其它版式的银币。自袁大头停铸后，当时有哪些造币厂曾铸造过袁大头、各造币厂又是何时开铸以及铸成数量有多少、最终总累计数量有多少等问题，半个多世纪以来，在中外公开钱币刊物上，始终未见有相关文章。为此，笔者将依据相关历史档案，撰文试解这一谜团，以供广大钱币爱好者参考。
图1 袁像银元背民国三年12月24日开铸袁大头北洋政府于民国三年（1914）年二月七日颁布《国币条例》和《国币条例施行细则》，5月5 日，币制局公布《稽查造币厂章程》，6月6日财政部公布《造币厂章程》，规定“各种货币之祖模，皆由总厂铸发。”（1）“袁像祖模为天津造币厂雕刻师乔治（意大利籍，时任首席设计师及总雕刻师）君（L. Giorgi）所制，袁像作半侧面形，此模未经采用。第二次所制者，袁像作侧面形，向左，此模由天津总厂分配各省”。（2）民国四年（1915）1月9日，天津造币总厂致财政部，呈报新币开铸日期“查新币祖模早经该厂制就，亟应开始鼓铸，以便发行，仰将开铸日期详部备案。本厂遵于上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开始鼓铸。缘奉前因，理合具文详报大部鉴核备案，再奉饬抽取新币分批送部化验，自应随时遵办，按批抽送，合并声明。”（3）“自民国三年国币条例颁布后，津厂首先开铸一圆新银主币，次年宁鄂两厂相继开铸，其后粤奉浙等厂亦次开铸。”（4）
图2 袁像三年银元正改铸新纪年银元办法民国八年（1919）5月3曰，“币制局兹拟定改铸暨铸造银元办法五条，除令行造币总厂及南京、武昌两分厂遵照外，相应钞录该项办法，函请查照，转知各分行遵照办理。《改铸暨铸造银元办法》规定：1.天津造币总厂、江南造币分厂、湖北造币分厂每年每厂应改铸旧币一千万元，以外币愈多为愈妙，办法仍旧。2.各厂银元须按成色八九，重量七钱二分铸造，不得与公差稍有歧异。其重量成色不合者，应熔毀改铸。3.由中国银行公会派员随时化验新铸国币。4.各厂所铸银元，应每年颁发模型一次，注明民国某年字样。5.以生银铸银元，仍由各该厂与中、交两行接洽办理。”（5）民国九年（1920）4月7曰，兼署造币总厂监督吴鼎昌陈报《改铸一元新币情形暨币文改用民国九年造字样呈》。“查整理币制，先从统一大银元入手一案，业经本局于本年四月十八日呈奉大总统批令：准如所拟办理等因在案。兹拟定改铸暨铸造银元办法五条，除函知中国、交通两银行查照转知各分行遵办外，合行抄录该项办法，令行该厂遵照办理，并仰将改铸情形随时呈报。遵照规程第一条，每年每厂改铸旧币一千万元，以外币愈多为愈妙。总厂业向中、交两行商略据称，近年天津地方外币实不经见，北洋及各种旧币自可随时收集，交厂改铸。旋值罢市风潮，银元供需缺乏，各银行、号均以生银交铸，其收集旧币数目本年只共七十七万九千零九十三元，武昌分厂本年改铸二十三万一千六百二十七枚，南京分厂本年改铸二百七十九万枚。本厂自当随时商洽，以期改铸数目增多，使旧币逐渐消灭，以达统一大银元之目的。规程第二条，重量、成色不得与公差稍有歧异。总厂自开铸新国币以来，对于重量、成色不合者均随时熔毁改铸，绝无丝毫迁就。频年铸发数目，自民国三年开铸起至八年年底止，合各分厂统计，铸成三万五千四百三十二万零零四十八枚，信用业已昭著。此后再按规程第三条，由中国银行公会派员随时化验，自更可坚其信用。规程第四条，各厂所铸银元，应每年颁发模型一次，注明民国某年字样。总厂遵已赶刻祖模，文曰：‘中华民国八年造’。欧战期内，钢料缺乏，不无转辗迁延，准备造成，已届八年岁末，因又改刻‘中华民国九年造’币模。兹已告成，谨封送样币二枚，请核定令知，俾便改用新模，并颁发南京、武昌两分厂，饬即一律改用，请祈钧局即由政府公报公布周知。除规程第五条以生银铸银元仍由厂循旧办理外，所有遵奉训令呈报改铸一元新币情形暨币文一律遵改民国九年造字样，呈送币样，请公布缘由，理合具文呈请鉴核，立案施行，附呈中华民国九年造新币二枚。”（6）
图3 袁像八年银元正各造币厂铸成数量与版式天津造币总厂于民国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首先开始鼓铸袁大头，后江苏（南京）、湖北（武昌）、浙江、安徽（安庆）、奉天（沈阳）等各省造币厂亦陆续开铸。时间到了1948年，由于国内物价暴涨，货币贬值，金融紊乱，人民对于纸币失去信心，社会陷入瘫痪，国民政府为顺应社会需求，恢复银本位。本年10月10日恢复铸币，这时云南、广东、海南等造币厂陆续开工铸造袁大和其它版式的银元。解放后，中共人民政府也曾在沈阳、成都造币厂开铸过袁大头，经查各造币厂铸成袁大头数量如下：天津造币总厂民国九年铸量估算：在表1“年份”中，九年当年共铸造三、九年两版袁大头，因民国九年七月十四日起，开铸新纪年民国九年袁大头。如取平均值，得该年铸成九年版袁大头15257651枚。表1：历年天津造币总厂铸造袁大头数量（单位：枚）年 份数 量年 份数 量三年3648583八年41603902四年34268165九年30515302五年33555467十年9673871六年10506756十一年6775883七年20551108十二年4542913注：以上数据来自1926年张家骧编著《中华币制史》（第五编 金银铜统计）第43页。三年版袁大头累计量：三年至九年＝174649283枚－15257651＝159391632枚。九年版袁大头累计量：“民国九年七月十四日起，至十八年一月二十三日止，铸数民九90051249 元。”（7）铸成袁大头总数量：三年版袁大头累计量＋九年版袁大头累计量＝159391632＋90051249＝249442881枚。南京造币厂该厂各年份铸成数量见表2，但“自四年二月份起，迄十六年二月止均系铸造民三袁模，计铸成一元银币385845210枚。按自十六年六月份起，迄十七年十二月止均系铸造总理开国纪念币。” （8）表2：历年南京造币厂铸造袁大头数量（单位：枚）年 份数 量年 份数 量年 份数 量三年八年37860000十三年7401087四年29860273九年52156000十四年31379800五年24464250十年19336000十五年28769000六年19980000十一年25673800十六年46696500七年34891500十二年58017000注：以上数据来自1930年《财政部钱币司章制汇编（附统计报告）》第169页。武昌造币厂该厂于“民国四年十一月十一日开铸新币。”（9）按表3统计，从民国四年至民国十六年铸成袁大头总数量为90107448枚。表3：历年武昌造币厂铸造袁大头数量（单位：枚）年 份数 量年 份数 量年 份数 量三年八年23125360十三年四年1042500九年16400000十四年五年11349000十年4500148十五年490000六年6515000十一年2821250十六年7791690七年15227500十二年845000注：（1）四年～十二年数据来自1926年张家骧编著《中华币制史》（第五编 金银铜统计）第43页。（2）十五年～十六年数据来自1930年《财政部钱币司章制汇编（附统计报告）》第172页。（3）“十三年、十四年没有铸造” 中国人民银行总行参事室编《中华民国货币史资料（第一辑）1912－1927年》第126页。杭州造币厂该厂“自民十收归官办后，至十五年止，所铸银币为袁像一圆新币。”（10）“该厂在前清本为铜元分局，自民国九年始改铸银元，而九、十两年各种文卷散失不全，无从稽考，故从民国十一年份铸数列起。”（11）表4：历年杭州造币厂铸造袁大头数量（单位：枚）年 份数 量年 份数 量九年十三年7385424十年十四年77816500十一年38957408十五年29677000十二年60588183十六年56124523注：以上数据来自1930年《财政部钱币司章制汇编（附统计报告）》第176页。民国九、十年铸量估算：按表4统计，从十一年至十六年累计铸造量为270549038枚，得年平均铸造量为45091506枚，由此推算出民国九、十两年共计铸造量为90183012枚。民国十六年铸量估算：由于“杭州造币厂是在民国十六年七月开铸中山开国纪念币。”（12）而该厂在民国十六年共铸造袁大头和孙小头银币合计56124523万枚，取铸期各半年，可推算出民国十六年该厂铸成孙小头银币约为28062262万枚。铸成袁大头总数量：民国九年至十六年＝90183012＋270549038－28062262＝332669788枚。广东造币厂该厂在“民国六年铸成三年版袁大头5835933枚。”（13）另据《广东省志 金融志》记载，广东省政府第一造币从1949年8月13日至18日铸成袁像银元10948枚。综上统计，该厂铸成三年版袁大头总量为5846881枚。奉天（沈阳）造币厂该厂在“民国七年铸成三年版袁大头173694枚。”（14）后从“民国十五年六月至十六年十一月铸造9530646元，民国十六年十一月至十七年一月铸造1521075元。”（15）综上统计，该厂铸成袁大头总数量为11225415枚。安庆造币厂该厂自民国“八年十二月起至九年七月止，共铸一元银币1217068元。民十后，铸币数目未报部，曾经旧部严令按期填送未据呈复。十三年各银行公会及商会，以该厂私铸银铜辅币成色甚低，又以民八祖模所铸银元亦极低劣，群请吊销祖模令饬停铸。”（16）以上铸成版式皆为八年版袁大头。甘肃造币厂该厂所用铸币钢模为自行雕刻，在“邓隆任监督时期，曾在“老人头”银元上加印“甘肃”二字，但为数不多，约数万元。”（17）“历年累计铸成甘肃“无字”三年版袁大头总计数量最低值为5370000枚。”（18）云南造币厂“该所铸币工作由民国三十八（1949）年5月13日成立起，至同年12月底，计鼓铸袁像银元535008枚。”（19）海南造币厂1949年10月，国民党政府在解放军即将解放广州前夕，将“广东省第一造币厂”迁往海南岛海口市。11月6日，将厂址设在当时的海甸造船厂内，铸造九年版大头、孙小头、二十三年船洋3种版式银币。1950年5月1日，海南解放，其铸成数量不详。沈阳造币厂“1949年，随着解放军向西北、西南等地挺进，发现一些地方的老百姓对共产党发行的纸币“信不着，觉得银元更管用。”于是，沈阳造币厂从1949年4月开始生产银元，再版生产的银元是民国三年版的袁世凯头像银币。银元的生产工艺远比纸币复杂得多。为此，东北人民政府选调原东北西安（今辽源）煤矿局长、曾在关内解放区制造过银币的周鉴祥，到沈阳造币厂主管制造银币工作，并请回民国时期沈阳造币厂工务科长王恩溥为顾问，成立银币科。在银币生产中，老造币工人从废铁堆中挖出已报废的银币压印机两台，以修复投入生产使用。从模具库找出存放35年之久的原模，进行反复核实后，对阳纹模种和新的二原模种加以修饰，特别是将原版袁世凯戎装上的肩章不明显处进行修饰后，既保持了原貌，又弥补了原版的缺陷。（20）此外，沈阳造币厂在“1949年3月，首批袁像民国三年壹圆银币铸造完成，1951年，遵照中国人民银行指示，为稳定和发展边远地区及少数民族地区的金融形势，保护当地人民的利益，繁荣当地社会经济，先后铸造两批。”（21）版式为三角圆，直到1951年4月宣告停产，其铸成数量不详。成都造币厂“解放后，成都人民造币厂于1950年1月份恢复生产，l9日到20日生产银币10427枚。成品均解交金融处，除上述少量生产外，全厂处于半停产状态。l95l年初，四川省分行从各地收购的金银首饰有几库房。为解放西藏做准备，将银首饰熔化造大银元，所造银元为民国三年版袁世凯头像的壹圓银币，并且是“闭眼”的，西藏人要“闭眼”的（当时流通市面的袁头大洋有“睁眼’、“闭眼”之分，就是在银币背面壹圓的“圆”字下面是否封口，俗称闭眼和睁眼）。1951 年2月进行筹备，3月开始试制，处于摸索过程，原计划89万枚，实际完成15.7万枚。”（22）袁大头版式为三角圆，其它月份铸造数量见表5。表5：1951年成都造币厂铸造袁大头数量（单位：枚）月 份数 量月 份数 量三月157000八月1969097四月312000九月2057765五月568000十月2269972六月1356489十一月2572454七月707594十二月2831804总计：14802175枚注：以上数据来自1993年06月四川省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四川文史资料选辑》第41辑。
图4 袁像九年银元正铸成袁大头总量综上所见史料统计，中国各省造币厂历年累计铸成袁大头数量见表6。表6：各省造币厂历年铸成龙洋数量（单位：枚）造 币 厂数 量版 式天津造币总厂249442881三年、九年南京（江南）造币厂385845210三年武昌（湖北）造币厂90107448杭州造币厂332669788广东造币厂5846881三年奉天（沈阳）造币厂11225415安庆（安徽）造币厂1217068八年甘肃造币厂5370000三年云南造币厂535008海南造币厂不详九年沈阳造币厂不详三角圆成都造币厂14802175三角圆总 计1097061874据表6统计，中国各造币厂历年累计铸成袁大头（地方小军阀、苏维埃和民间少量仿铸袁大头除外）总数量约合11亿枚。其中，共有三、八、九和十年4种版式（见图1－图5）。由于历史上各造币厂采用何种纪年钢模来铸造袁大头至今所见史料未能一一描述和记载，故笔者无法作详细统计，实感遗憾。但从现今存世量分析，按数量从少到多排序，得知八年版最少，次之九、十年版，三年版为最多。
图5 袁像十年银元正注释：（1）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中国人民银行江苏省分行、江苏省金融志编委合编《中华民国金融法规选编》第82页。（2）耿爱德：《中国货币论》，1933年，第165页。（3）（15）中国人民银行总行参事室编《中华民国货币史资料（第一辑）1912－1927年》第115页、第126页。（4）（13）（14）张家骧：《中华币制史》（第五编 金银铜统计），民国大学出版社，1926年，第42页、第43页、第43页。（5）（6）中国第二档案馆编制：《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三辑 金融）第255－256页、第258－259页。（7）（8）（10）（11）（16）《财政部钱币司章制汇编（附统计报告）》，1930年，第174页、第169页、第109页、第176页、第136页。（9）中国人民银行武汉市分行金融研究室编著：《武汉近代货币史料》（内部发行），1982年，第45页。（12）周伯棣编译：《中国货币史纲》，1934年，第106页。（17）甘肃省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甘肃文史资料选辑》，1980年8月，第8辑，金小唐先生撰文《甘肃造币厂纪实》。（18）寇尚民：《甘肃版大头有多少》，2011年第5期《中国收藏》，第107页。（19）中国人民银行云南省分行金融研究所编印：《云南近代货币史资料汇编》（内部发行）第380页。（20）宋晓莉：《退出历史舞台的“袁大头”》，《时代商报》2009年7月28日第A10版。（21）沈阳造币厂编：《沈阳造币厂百年图志》，第142页。（22）潘峻山：《成都造币厂史料》，四川省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四川文史资料选辑》第41辑，1993年06月。（本文载于本刊2013年第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