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今晚有戏
今晚有戏
街道西头的财东家给孙子过百天,请了塬上最有名的魏家皮影戏班子前来助兴。今晚有戏,一下子牵动了全村男女老少的心。天还没黑,很多人就端着板凳在街道的戏台前开始抢占有利位置了。
这皮影戏可是咸阳北塬上的老古董了。听老一辈子人说自打秦朝起就有了这皮影戏。因为皮影戏是借着灯光把皮影照在白布上进行表演,所以北塬上的人把皮影戏叫做“亮子”。正是因为这样,皮影戏也只有在天黑后,才能表演。
咸阳的皮影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叫作“灰皮皮影”。制作时先把上等的黄牛皮用石灰腐蚀成灰色,再用专门的工具反复刮磨成薄片,接下来用刻刀仔细地雕刻成各种人、牲口、兵器和其它物件的样子。那些皮影人,成型后高不过一尺五,像是玉石雕成,透着一层淡淡的光。不着浓妆,轻描淡画,俊的清爽,丑的滑稽,老的稳重,小的灵光。无论是谁,一看到这些细致好看的皮影,就有种说不出的喜欢,恨不得把这宝贝立马拿回自己的家,天天看着。
终于盼到天黑了,戏台前黑压压地坐满了人,叽叽喳喳,笑成一片。好多小伙子爬上街道边上的槐树,瞪大眼睛瞅着戏台。忽然唢呐一吹,所有人立马都安静下来了。好戏就要开始了!
戏台上,除了一面高挂的白布,什么东西也没有。忽地,油灯点亮了,白亮白亮的光从白布后面透了过来,紧接着就听见枣木梆子脆生生地敲了起来。随着一阵急促的鼓点,一个武将骑着马,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懂戏的说这是穆桂英挂帅,开头是边关告急了。
白布后面,伴着二胡声,乐人们舞动双手,变着花样摆弄着各种皮影,嘴上吱吱呀呀地唱着秦腔戏。无论是生、旦、净、丑,还是战马、毛驴,那皮影都像是活了一样,看得人都入迷了。这时候,戏词唱得不好都不重要了。
就在大家看得入迷时,有几个人吵起来了。还没等大家弄明白咋回事情,他们就打起来了。这下子热闹了,皮影在台上打,他们几个在台下打。看戏的一下子分成两堆,一堆看皮影戏,一堆看打架。
这下子惊动了今晚戏场的执事老五。他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练家子,四五个小伙子都近不了他的身子。他长的人高马大,火爆脾气,一看有人竟敢大闹戏场,当时气得哇哇大叫,就分开看热闹的人,冲了进去。
他冲到里面一看打架的人,当时气得鼻子差点儿歪了!原来是自己教出来的好徒弟,也就是自己的堂弟淘气带着他两个死党和北街的几个半大小伙子打架。淘气仗着自己是主家,又会拳脚,把人家打得鼻青脸肿。老五当时一声怒吼:“都停下!不准再打了!”几个打架的一看是他,当时都吓得不敢动了。村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也知道他的本事。尤其是淘气他们这些半大小子,对他又是佩服又是害怕。
身材魁梧的老五像拎着小鸡一样,把淘气拎走了。他两个死党一看,吓得赶紧跑了。北街那几个吃了亏的孩子也不敢坑声,悄没声息地坐在原地看戏了。大家一看没了热闹,就扭头又看上皮影戏了。戏班子的人仿佛啥事情也没发生,依然吱哩哇啦地唱着他的戏:“我的儿一马三箭射得好,我的小女儿她的箭法高.......”
老五把淘气拎到家里,往堂屋一扔,气呼呼地说:“你长本事了,咱家过事你砸场子!你是想咋?”还没等淘气说话,早得到报信的财东过来对他就是一个耳光,边打边嘴里骂道:“我把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淘气来不及躲闪,生生捱了一个嘴巴,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捂着脸,不服气地说:“你也不问个原因,就知道怪我,打我!”财东瞪着眼睛说:“不怪你怪谁?你从小就惹事生非,如今中学毕业了,还不省事,你气死我了!”
淘气一看没法讲道理,就一转身往外就走。老五一看他要跑,就伸手去抓。哪知道淘气早就料到他会抓自己,猛地一扭腰,躲了过去,撒腿就跑了。财东骂道:“老五,你能吃干饭,连淘气这个碎仔儿都拦不住!”老五委屈地说:“三爸,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儿子滑得跟泥鳅一样,谁能拦住呀?”
淘气一口气跑到村外的场畔上,看着堂哥没追过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屈地哭上了。自小到大,他爸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只要他和别人打架,他爸就像今天一样,不问青红皂白,就劈头盖脸地先把自己收拾一顿,从来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这时,家门口的戏台那边传来一阵阵掌声和叫好声。欸呀,今晚有戏,自己咋能错过好戏?想到这儿,淘气一下子站了起来,撒腿往回跑去了。刚才的疼忘得干干净净了......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郑凡涛,陕西咸阳人,笔名海岸线。在西安某国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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