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荐读】王小庆 丨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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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 王小庆 /  文

晚上与朋友们在山上聚餐后，看天色尚早，凉风轻拂，我便和男友沿滨江大道漫步走往回走。

平整宽阔的柏油路在夜幕下黑黢黢的，却又透着绵柔的质感。路灯已然亮起，昏黄朦胧的灯光，为这座山城平添了几分神秘。整齐矗立的灯柱子不时地变幻着各种颜色，如两条色彩斑斓的彩带直通向半山腰，将这个远近闻名的小县城装扮得格外靓丽。

路上车多，却鲜见行人。人行道上，我们边欣赏夜景，边聊天。夜色如水，宝蓝色的天空显得格外深沉、肃穆。放眼望去，万家灯火，星罗棋布，交相辉映。白天的喧嚣渐渐退去，除了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外，四周一片静谧。

忽然，我们被前面一个女孩的背影吸引住了。她大约二十来岁，身体孱弱，似乎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穿着一身印着碎花的睡衣，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瘦弱的胳膊无力地向下垂着，腿像灌了铅似的，走得有气无力。身边车辆不时呼啸而过，几次我们都担心她会一头撞到车上。

女孩身无一物，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着。她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不觉，我们心头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与女孩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特意留心看了她一眼。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孩，脸色却苍白憔悴，眉宇间写满了忧郁。她的眼神有些涣散，只是呆呆地瞅着前面的路面，头上松松散散的发髻，却难掩清秀的面容。

我们继续向前走，心中却放不下那女孩，时不时回头看看，希望她的家人出现。忽然，女孩停了下来，蹲下身去，伤心地抱头哭了起来，肩膀也随着女孩的抽泣一上一下地抖动着。

女孩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我们的心。我们再也看不下去了，转身快步走到女孩面前，关心地询问是怎么回事。好在女孩神志尚清，从她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得知，她身边有个才三个月大的孩子，但婆婆不管带，丈夫带不了，她身子又不好，身边没人照顾，喝了三个月的稀粥，身体虚弱，有气无力，婆婆和老公还说她娇气，说她矫情。一边是嗷嗷待哺的孩子，一边是尚未恢复的身体，重压之下，她得了产后抑郁症。然而老公非但不体谅，孩子吵闹他还嫌烦，向妻子发脾气，她终于忍无可忍，一气之下手机都没拿就跑出来了。

我们都为她鸣不平，也为她感到惋惜。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真是遇人不淑啊。“那我们给你老公打个电话吧，让他来接你？”

“不用打了，他要是在乎，我出来这么长时间，早该来了。”

女孩说的也是，能让女孩如此绝望的老公，也许还在家埋怨妻子狠心扔下孩子跑了呢！我们若是送她回家的话，也许她老公还会觉得丢了自己脸面，会变本加厉地对她实施语言暴力呢。

“那你准备去哪儿呢？”我们有点不放心。

“去我姐家。”

“你姐家在哪儿呀？”

“在锦苑小区”。

“那好远呀，你这样走啥时才会走到呀，太不安全了！”听她这么说，我有点担心，“我们打个车送你去吧！”

女孩没有拒绝。

扶女孩上了车，我紧挨着她坐下，轻轻地搂着她柔弱的身子。她的身子有些凉，还有一丝颤抖。我搂紧了她，好让她感受到一点温暖的力量，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爱她关心她的，一定要坚强地走下去。可前方的道路该怎样走，我也感到很迷茫，不知道该给她怎样的建议。

到了锦苑小区，保安只让她一个人进去，我们只好目送她离去。刚进门，她又转过身来，向我们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向小区里走去。回首瞬间，女孩泪流满面。我们默默地站着，看着她走向那有灯光的地方，我在心里默默地祝愿。看她渐行渐远，消失在矗立的楼群中，再也看不到了，才上了车。

司机一直耐心地等着我们。上车后，他问是不是认识这女孩。当得知我们并不认识她时，他显得很惊讶。

可是我却心情沉重，女孩走向灯光的背影还在眼前浮现。望着车窗外快速移动的繁星似的灯火，似乎每一个光斑里都有女孩的影子。我不知道女孩的未来在哪里，但我觉得只要前面有光，阴影就只能跟在身后。

——  The  End  ——

王小庆   教师，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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