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游》中的“陛下”,为什么称作 Your Grace,而不是 Your Majesty?
英语中,对国家君主的尊称,是 Your Majesty,通常翻译为中文的“陛下”。例如,英国海军舰艇的名称,前面都会冠以 HMS,这3个字母就是Her Majesty’s Ship 的缩写。
但是,在电视剧《权力的游戏》以及原著小说中,对各位国王君主的尊称,却都是 Your Grace;中文也是翻译成“陛下”。
用 Your Grace 来尊称君主,是由故事的历史背景所决定的。《权力的游戏》称为玄幻题材,但原著和电视剧,却主要是以欧洲中世纪后期的历史作为依据,特别是英国15世纪的玫瑰战争,当时还很少有君主使用 Majesty 作为尊称。
3种尊称:Grace, Highness, Majesty
欧洲各国的君主使用 Your Majesty 的尊称,始于16世纪初期,大约是中国明代的嘉靖年间。
开风气之先的,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查理五世。不久,英国的亨利八世和法国的弗朗西斯一世,也先后采用了 Majesty 的称号。
查理五世,在位时间1519年到1556年;统治的领土包括今天的西班牙、德国、奥地利、荷兰、比利时。
在此之前,欧洲的君主,大多被称为 Your Highness 或 Your Grace. 在亨利八世时期,Majesty 的称号还没有完全确立;英国政府的法令文书,经常会同时使用 Majesty,Highness,Grace的说法。
Majesty,Highness,Grace 在英语中叫作 Style. 从时间上来说,Your Highness 的称呼,是在12世纪前后开始出现的;而 Your Grace 在3种称呼中最为古老,起源于中世纪的中期。
从 Grace 到 Majesty 的转变,见证了欧洲历史从中世纪步入现代,国王权力和政府制度逐步建立巩固的这一过程。
英国国王亨利八世,在位时间为1509年到1547年。
中世纪的王权和神恩
欧洲的中世纪,开始于公元5世纪罗马帝国西部的灭亡。在此之后的几百年,被称为 The Dark Ages 黑暗时代。
在此期间,欧洲四分五裂。各国的国王君主,只有名义上的权力,中央政府对各地没有实际的控制能力。
各地的 Duke 公爵,就自己的领土拥有 Sovereignty 主权,可以违抗国王的命令,能够和国王平起平坐。在各个公爵领地 Duchy,公爵相当于实际统治者,拥有最高的权威。
国王的加冕仪式,都是在教堂举行,并接受 Anointment 涂圣油的仪式。
中世纪时的欧洲各国,都信仰基督教。用 Your Grace 来作为统治者的尊称,就是出于基督教的神学理论。
基督教认为,人世间一切的美好事物,包括和平、秩序、稳定,都是来源于上帝的爱和仁慈,称为 Divine Grace 神恩。
在解释自己权力的来源时,各地的统治者也援引 Divine Grace 的概念,声称自己的权力来自于上帝。自己通过抵御外敌的威胁、解决国内的争议,把上帝的 Divine Grace 带给治下的臣民。
由于这个原因,国王和公爵,作为各地的最高统治者,都尊称为 Your Grace. 而公爵以下的各级贵族,其权力或者由国王、或者由公爵授予,不是直接源自上帝,所以不能使用 Grace 这一尊称。
至尊王权的确立
到了12世纪,大概是中国历史上的南宋年间,在欧洲的一些国家,特别是英国和法国,国王的权力开始逐渐扩张巩固。
为了区分于公爵,各国的国王开始采用 Your Highness 的尊称,以强调自己比贵族拥有更高的地位、享有更大程度的尊重。之后的几百年间,Highness 和 Grace 的称呼并行使用。
1477年的法国地图;只有标成浅蓝色的部分,是由国王直接控制;其它各处仍然由各个 Duchy 掌管,在税收、司法、甚至军事上,都独立于中央政府。
直到16世纪初,国王的权力才得到稳固的确立。各国的君主,不但建立了统一的中央政府,而且掌握了册封所有贵族的权力,包括公爵在内。
为了宣示自己的权威是至尊无上的,各国的君主,选择了古罗马拉丁语中Maiestas 作为自己的尊称。
Maiestas 的英文版本就是 Majesty,含义接近于英语中的Greatness,强调国王的权威地位高于一切。
在此之后,Your Majesty 正式固定下来,成为了君主的专用的尊称,其它任何人都不得使用。同时,Grace 和 Highness 也不再用于称呼君主,而是分别用于公爵等级的贵族和王室中的某些成员。
Your Majesty 的称呼强调唯一的权威,只能用来称呼君主这一个人。与之不同的是,中世纪时的 Your Grace,既可以用来称呼国王、公爵,也可以用于王后、公爵夫人。
《权力的游戏》中,就经常可以见到这种用法,字幕按照中国古代的作法翻译成了“殿下”。
英格兰国王詹姆斯一世,在位时间1603年到1625年。
欧洲各国的历史进程不同,君主采用 Majesty 尊称的时间也有早有晚。在英格兰北方的苏格兰,国王的权力始终没有得到稳固确立,受到各家贵族的限制,一直使用 Your Grace 的称呼。
1603年,苏格兰国王詹姆斯六世,继承了英格兰的王位,称詹姆斯一世。之后,詹姆斯在英格兰被尊称为 Your Majesty,但在苏格兰却仍然被称为 Your Grace.
苏格兰国王的纹章
直到1707年,苏格兰和英格兰正式合并成为 Kingdom of Great Britain,英国的君主才摆脱 Your Grace 这个尊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