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隆倾力试进取,伟城无争尽包容

几周后,小珠偶然打开电脑的收藏夹,发现里面有一个瑜珈的视频,小珠问兴隆,怎么对这个有兴趣?他说看看人家如何拉筋,有些方法对自己是有帮助的。

小珠明白他隐着的没有说出来的话,他一直觉得,轩源没有教他练基本功。

小珠想了想,说:“师父坚定自己的松空理念,对那些你想要的基本功,他并不看重。他说过最重要的是你练拳的目的清不清晰,如果是为身体健康,那就不断松不断松。目标不明去找这些基本功,练紧了再想松就难了。如果是那些更极性的基本功,对身体造成伤害,甚至不可逆的伤害,那就背离了练拳的原意了。他不愿意别人走弯路受损,这怎能说他保守呢?”

“他已经练到了,当然说基本功不重要。”兴隆反驳。

“他当时对太极拳也如你现在所想,认为要拉筋、练架、速度、力量……但当时有多投入,后来就有多痛苦,他说‘那些皮肉筋骨牵拉粘连的痛,你们都不知道有多难受!’现在你倒想求这些……”

“没有练过这些,应对别人根本站都站不稳,松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

“但是师父强调的基本功,你也没去练呀,他说的那几项,天地轴,弓坐步,收胯升降,点点均匀,不用力,不动……这些都是基本功啊,你做好哪一点了?”

“那些都是果像,没有方法怎么练?”

“那你要怎么练才是方法?哪里对哪里,哪里勾哪里这些?”

“都十年了,还说弓坐步……”他嗡声嗡气地说。

“最简单的也是最根本的,一弓一坐,阴阳变化在其中,你练得好不好,在推手中检验,比嘴巴说说好。”小珠说。

“推手,他是师父,弟子对师父都有敬畏之意,包括强哥,他与师父有真推过吗?如果遇到强力的冲击,师父的松空,也许就……”他止住不说了。

小珠说:“你向师父学,就执着在这个胜负输赢上吗?他就是比你松啊,你再怎么无惧……那你就无惧地与师父试试。但真到那时,你受得了才好……”

他一听又有点着气:“你都不明白!”

“师父的东西是好,但是我能不能学到?”

小珠说:“你问的这些,我不是师父我回答不了,你有疑问,就去问师父,总好过你在这猜猜猜,一猜就成心碍。”

晚上,兴隆果然打电话给轩源,说说他近来的感觉。

轩源就兴隆说的,推手是双方的空间问题,与他说:“你对空间有理解,起码从筋骨皮这个层面走出来了,是一个很好的进程。但是空间如何理解呢?空间也有变化的,空间可以很大,可以包容对方;而空间也可以很小,当对方压迫自己时,变大空间就变成抵抗了,那就把自己的空间缩小成一个点,一个能量点。对方不知道我把自己收到哪里去了,就落空了。如果对空间的理解停留在物像上,那还不是究竟的。空间可以大,也可以小。”

兴隆对空间可以小,还没有领悟。空间可以比自己的身体还小吗?

轩源说:“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就是说这个问题呀。”

兴隆对“其大无外”有点理解,他说:“其大,就是空间吧,那这个空间就有个核心点,这个点就是丹。但其小,是不是空间可以成一个点了?那丹呢?不是有空间才有丹吗?”

轩源:“有空间才有丹,你这样认为也对。但同时也是有丹才有空间呀。这有点像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的问题……”

“其实空间也好,丹也好,那都是客观存在的,但又是我们所认为、所描述的,所以它是主观的。丹的大与小,也是我们内心所认知的。要抓住这个实质去思考,不要把它概念化,不要用分门别类的方法去定义它,那是你的直接感受。”

轩源对兴隆主动打电话给他很高兴,特意把这番话转告小珠。兴隆后来也转告小珠他们的讨论。小珠从兴隆的平和的讲述中,上午与她争拗的兴隆又不见了……

与君叔初会江滩公园后,君叔几次说过来金都看看,于是安排在三月初的一天,趁着阿深回金都上班,约好君叔同来。恰好那天伟城休假,四人约同一起去金都。

君叔虽年已过古稀,但清瘦的身段,儒雅之气质,精灵的眼神,精神气色都不错。路上欢快的话题,畅旧叙今,倒没有什么拘谨。

在阿深的单位等到大娣、巧如来到,时候已不早。在附近饮早茶后,已十点多了,几人就近来到紫岭公园玩拳。

来到一片空地,很幽静,大家停下来,伟城带着小珠、大娣、巧如打108。君叔在一旁静静地看。

看完几人打拳,君叔说大体上都很好,大娣巧如学了两三个月就能打得这样,很不错了。君叔就她俩坐步时有仰腰的问题,与她们调一调身形,讲如何收胯。

伟城则与小珠推手。

小珠对推手的体感还是迟慢,对他们强调的意透、灌注、反馈等等,是听到了,看到了,却不知如何做。不是一做就过,就是不敢去做,脑袋里一团浆糊。

君叔看了一会儿,说了小珠几点:“小珠,你推手没有用脚,是身子趴过去的,这样出去很短,而且手脚分家,接不上回不来!弓步出时,手上不要动,是蹬脚弓步,蹬到了才手展……”

在君叔和伟城谆谆善诱下,小珠慢慢找到点感觉。又听君叔总会强调胯,便问君叔,胯究竟在哪里?

君叔说:“股骨头长上来,与骨盆相错相嵌的地方,就是胯了。”

小珠忽然想到,胯是大关节,只因它外部肌肉厚,没有肩,肘,腕等那些关节那么直观,所以一直以来她对胯的理解是一大片区域。

兴隆后来也问过君叔这个问题,他问髋骨两侧的点,与胯点应该是一条直线上了。君叔说是,所以衡量拳架之一,就看他胯髋有没有偏,有没有高低,身形就能判出正误来。

小珠对胯关节的理解有了点新感,结合之前慧明说的,逢关节不能压死,越是承重的越要虚松掉……小珠想到,自己打拳时总觉得胯紧,特别是斜靠、斜飞,是因重心一转换过来就压住了,关节闭合上了,便是自作自受了。

下午几人来到大娣家。小珠回店里,兴隆与小珠换替,上大娣家与他们共聚。

待两三个小时后,小珠打电话问兴隆,玩得可好?听见兴隆很高兴的语气,轻喘着气兴奋地对小珠说:“好!我们正玩得起劲!伟城师兄好厉害!把我拎来拎去,我都出了一身汗,都没办法弄到他!”

“好好!我只是问问,你们继续!”小珠挂了电话,心下安定下来。

后来听阿深说,他下班后来到大娣家时,见兴隆和伟城玩得很好,兴隆输了,都输得很开心。

“都没见过,输都输得这么开心的!”阿深说了好几次!

君叔和伟城晚饭后便回南城,伟城临上车前特打电话来与小珠道别。

小珠感谢他们的到来,而且有这意外之效果。小珠说:“伟城师兄,你见到兴隆了,也与他玩了。他就是这样的人!之前强哥过来,他也是想这样验证一下,到底他现在练到什么程度了?如果让他尽全力,会是怎么样的?可是这个问号,没有解开。”

“因兴隆很少出南城练拳,所以师兄弟们对他了解很少。现在你见到他了,很多话也不用我说了。他不是要争强,他就是想求个真,想知道如果这样会怎样?现在你让他了了一个心愿。他很开心,谢谢你!”

伟城也很开心,说:“他对我说想试试,我说那你就试试吧,想怎么玩,随你。后来与他玩,重平衡也玩,轻平衡也玩,轻平衡他更容易偏失。我就做好我自己,随他玩吧……”

“兴隆练的不错,很多东西他身上有的,但是有了以后,舍不舍得放下,这才是更难的。不舍得放下,很快就会遇瓶颈,进步会慢……”

待兴隆回来后,小珠问他,他们玩得这么激烈,君叔他们怎么看?

兴隆笑着说,君叔也看得很紧张,怕他们真打起来,大娣她们则躲开远远的看。

“伟城师兄很厉害,我一发力,他把我轻轻一带,我就一边去了,啊!这次玩得尽兴了!”

小珠把她与伟城的对话说与兴隆,兴隆的表情舒展开,似乎为在师兄们面前展露一个真实的他而欣然……

第二天早上,小珠醒来,又见兴隆早已醒了,仰面朝天,眨巴着眼睛。

小珠笑:“又在想什么了?肯定不是店里的事,还在想昨天和伟城师兄玩是吧?”

兴隆没接话,忽然问一句:“伟城师兄说我身上很多东西都有了?”

小珠想:得,这该好一阵子陶醉了,说:“是的,伟城师兄说你有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在不断变化着去试验,他也不能打马虎眼,全心全意在听着你。他说你整体劲不错的,如果和你比功力,也难搞,只能和你玩虚的。”

“你现在的功力,一般人是很难动你,你会容易沉迷在这些感觉里,这样进步了一段时间,就会停滞下来。如果你想玩得更好,只有练到什么扔掉什么,整体劲有了,就不要一味执着,往虚空方向走,就要不断松空自己。但这是思维的转换,难是难在这,看你舍不舍得了。”

兴隆闻言,沉静下来,窗外天已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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