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六十耳顺 || 郭秀江
六 十 耳 顺
文//郭 秀 江 (大庆)
初次读到孔子曰“六十耳顺”时,心中很不以为然:这人老了,没了脾气不说,是非观念也没了吗?要不怎么听什么耳都顺呢!这岂不成了糊糊涂涂的老面瓜。伴随光阴荏苒,这“不以为然”也延续着。令耳不顺的话太多,令心不顺的话也太多,“耳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上世纪末大型国企改制裁员,自己因工龄达标,汇入了内退的一群。由于是非正常退休,当我迈入老年大学时,属于最年轻的那伙。
当时班里的学哥学姐们,大都是企业正退的中层干部、教师、医生,个个睿智儒雅,学识积淀不浅。自己又很庆幸进入了这样一个群体,内退的失落感冲减了一些。而接下来的几年的“大学”时光,又让我对世事人生有了新的感悟。
不知不觉中,学哥学姐们的身影渐次地从教室里消失了,在我的身后又补进了不少后来者。
人员川流不息地更替流转,将时光无声无息地流逝表象化了,借用夫子的另一句话:“逝者如斯”。
一次在街上,遇到了白发苍苍的叶医生。老医生以山水画见长,他平日的作业,画展的作品,常让大家驻足凝目。我问老医生为啥不去上课,老医生说眼力不行了,画不了了。
一位姓张的姐姐年龄不算老身体也还好,曾在新疆老年大学学国画,她的牡丹别具一格,哈密瓜画得惟妙惟肖,同学无论那一个向她求教,都会得到热心指点。尽管大家都挽留她,三年前她还是离开课堂栖身寺院,做了“自愿工”。
介绍我学习书画是一位老校长,她的篆书隶书都很棒,画也好。老校长热心公益,很为大家称道。近两年她多事多病,这学期好容易来上课了,前一节课她的座位又空了,我的心也有点空,听说她陪女儿去了南方。
相逢是缘,这缘短多长少,当他们一旦离开时,你喊都喊不回来,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对于离开的人,你还记得他多少话吗?无论顺耳和不顺耳的,我们记住的往往只是他们的好。
每当看到比我早期的老学员来上课,心里都很温暖,很踏实。说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他们能来就好,他们是将来的我。
也愿意看后来者,她们鲜亮的着装,时尚的发式,带来生命成熟的魅力,也带来了夏的色彩。随她们说什么,她们是曾经的我。
其实那些令我们顺耳或逆耳的话,不过是各个人的看法而已。有理的,无理的;符合事实的,道听途说的;合我心的,不合我心的。有的可能压根就没走脑子随口一说罢了,真正居心叵测的能有多少!
世间的是非争逐,多与功利相关。脱离了职场就脱离了功利场,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心身的的解放。那根绷了几十年的心弦大可放松了,还去较什么真!心平和了,耳就容易顺了。
若不是多年来实践斗争哲学,若不是竞争机制不尽合理,一定程度地扭曲了部分人性,顺耳顺心就更容易些。
写到这,我突然觉得自己快要接近“耳顺”的境界了。孔老夫子真乃圣贤,两千年前就把我圈定了。
写于200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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