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936 | 吕珠满探访神秘的双兰书室 / 开普饭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蒋述卓

神秘的双兰书室

·吕珠满

前些时候，有人曾经问起：双兰书室是否在五代之内培养出两位贡生？一处破败的书室，早已司空见惯，奢谈什么贤人辈出呢？双兰书室后面一条阴森的小径，倒是留给我们神秘而惊悚的深刻印象。

好奇撩拨得心里痒痒的，直到昨天，我们走近双兰书室，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双兰书室位于海丰县金龙山下的鹿南村，是该村十四世祖开来公（名应别）、开国公（名响别）俩兄弟创办的，取其桂馥兰香的意思，距今二百多年了。双兰书室方便族内村里学童们的就读。鹿南涵口村的学童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纷纷到双兰书室里来读书。是故，双兰书室旧时又称涵口学堂。

双兰书室背靠金龙山余脉之山脚下，坐北朝南，是一座三间过两附厝布局的建筑物，面积三百平方米左右，中间是十五槽大厅，厅里供奉着读书人顶礼膜拜的孔子像。书室的门额上，赫然悬挂着一块横匾，写着“克囊防卫”。当时，开国公是岁贡生，曾任乡长，带领民团防御海贼，立下汗马功劳。清朝知县颁发此牌匾，嘉奖开国公，以资鼓励。

双兰书室大厅的两侧是两间厢房，房顶屋瓦上镶嵌着方块的玻璃天窗，便于采集充足的阳光，留住光明。只见缕缕阳光透过天窗，落在厝内的泥土地板上，照得浮尘隐约。双兰书室的前面，左右是两列厢房，与门楼携手，围拱出一方明媚的天井，灿烂的阳光铺在洗沙的地板上，晒满着庭院里的每一个角落。

晨曦乍现时，有一个吕兆熙的学童，站在双兰书室的院子里，双手捧着六经等书本，披肩辫子随着他勤学苦读而晃来荡去，朗朗的读书声，传遍周遭的村头巷尾，萦绕在书室的上空，似乎与树林里呼朋引伴的鸟儿，比赛着谁更为卖劲。清朝嘉庆六年，即1801年，鹿南村十五世祖的吕兆熙考取辛酉科拔贡生，为兴贤都（今海丰县附城）争光，为家乡争光。从双兰书室的门楼迈步出去，衔接的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巷道。走过巷道那边，出现一口水井，井水清澈，监照人影，倒映出私塾老师伫立在井沿舀水刷牙的身影。迄今，这口水井依旧发挥着作用，是附近村民们日常洗涮离不开的地方。

解放后，双兰书室曾经当做鹿南村两个渔业组办公的地方之一。1963年，新南村组成业余剧团，地址就设在双兰书室里。当时，村里青年经常在这里练习演唱白字戏，咿呀唱腔，嘹亮醉人；还自编自演现代剧《鹿岭怒火》以及大型革命样板戏《沙家滨》等剧目。业余演员勤学苦练，惟妙惟肖，成功地塑造出舞台人物的形象，深受群众的赞扬。因此，业余剧团曾被邀请到附近的圆山、联河、笏口等村巡回演出；曾被海城公社派往赤山礼堂向驻地部队慰问演出。改革开放之前，双兰书室挪作他用，为鹿南村第七生产队的队部，兼做保管室。时光流逝，昔日的双兰书室，早已退化教书育人的功能，变得名不符实了。

双兰书室背依黝黑的山壁脚下，山上的大树枝繁叶茂，肆意的藤蔓攀附着生长，阴森茂密，与书室后面的几蓬翠竹交头接耳，拱出一条浓阴匝地的小径，林间的乌鸦不时传来呱呱的叫声，令人脊背生寒，陡增胆怯。尽管环境僻静，双兰书室却一点都不寂静。书室里的学童吕初香（十七世），一双清澈的眼睛眨巴着，就像天上星星一样神秘。力拔山兮气盖世，吕初香一鸣惊人，成为清朝武略骑尉举人（武举人）。时光匆匆，转眼到清朝宣统元年，即1909年，村里十九世祖的吕心焯，临场发挥，洋洋洒洒，抒发自如，以一篇《论赤壁赋》，考取清朝宣统元年（1909年）己酉科拔贡生第一名。原来，贡爷的子孙存在着血缘关联的。每隔两三代就出现一位贤人，事情是那么巧合啊! 人们不由得惊叹：历史是普罗大众在默默无闻中创造出来的！难怪人们总是要称赞：鹿境和捷胜素来都是海丰县的文化之邦。

一般而言，从村里走出去人们，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薪火相继，文脉相传。学童吕心焯的启蒙教育也是从双兰书室开始的。拔贡成名后，吕心焯荣归故里，曾经歇宿双兰书室。有一个月色朦胧的晚上，正当吕心焯聚精会神，埋头苦读时，眼前的灯光忽然摇曳，一只黑乎乎之手从窗口伸进，吕贡生一惊一乍的瞬间，提笔点拨一下。奇怪，那只毛茸茸的怪手一动也不动，僵硬住了。吕贡生转念一想，心存善念，遂拿起朱砂笔，往那只怪手轻轻点拨，那只手缓缓缩退，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时序更迭，直到一百多年前，村里吕心焯贡生召集几个兄弟，上下拧成一股绳，在半輋山脚下创办了庭兰书院，双兰书室的教育功能逊色了许多。解放后，位于鹿南半輋垭的新南小学建立，庭兰书院和双兰书室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然而，双兰书室的传说，显然是玄乎其玄的事情，却让人们望而生畏。鹿南新一村、新二村和仙石村里的学生，每逢到新南小学早读，必经双兰书室后面的阴森小径。学生们总是结伴上学，而且快步走过，大声说话，或吹起口哨，或引吭高歌，一切都是为了壮胆。也许，这跟双兰书室秘而不宣的故事有着丝丝缕缕的关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