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封城已58天——大家都不说,为什么您要说?
今天是2020年3月20日,星期五,封城已经58天了。
今天,艳阳高照,户外,一片光明。
今天,湖北省内除武汉外的各地市都相继解封了,武汉今天的新增继续为“0”,防控形势也是一片光明。
2020年3月17日0-24时,即截止到昨天24时:全国新增39例,其中境外输入39例,全为境外输入病例,其中湖北0例,其中武汉0例。
湖北!武汉!0!0!0!已两天!
自昨天一个自称中学生的人给方方写信,方方回信后,这两天,各式各样的信像复苏的万物似的,纷纷探头;像争艳的百花似的,争相开放。
有写给遥远的杜甫的信,还有六神磊磊的不知道该写给谁的信,等等。
有一群中学生给那个中学生的信,还有各式亦正亦谐的回信,也是等等。
信,这一在过去几千年的时间长度内维系人与人之间联系的重要方式,在现在信息化高速发展的时代已经渐行渐远了。
这两天,居然再次掀起了全民狂欢。
因为那封信的“问题”实在太多——字面上问的问题多,认知上存在的问题更多。
认知的问题一部分是无知导致的,还有一部分是无耻导致的。
今天挑一个问题,也是我曾经遭遇过的问题。
方方阿姨,中国作家很多,您眼睛最亮吗?恐怕您也不这样认为。
中国作家很多,您文笔最好吗?恐怕您也不这样认为。
是啊,武汉生病,就您一个人看到了吗,世界就您一个明白人吗?
我也有一个同样的问题。
那一年,我刚上班,上班的单位是一所学校,工作性质是办公室勤杂人员,虾米小将类。
学校每年都有寒暑假。那一年的暑假,我被安排值班10天,每天补助5块钱。
一起值班的同事大概有上十位吧,有像我这样的新人,也有资历很深的老师。
有一个同事兼好友也被安排值班,因为她有事,所以我帮她代班10天。也就是一共值班了20天。
那一年的暑假真热,不过,哪一年的夏天又不热呢。
每天早晚,我都是骑自行车上下班。学校离家虽然只有两站路,但公交要一块钱,中午骑车回家吃饭又实在是太晒,所以午餐只好随便解决。
真的是忽略不计的5块钱吗?是的,确定是一天5块钱的补助,那时候我的月工资是300元。
现在回想,那时候实在是太太太穷了。
下学期开学了,第一次发工资,没有发这个补助。
财务室就在我们办公室旁边,我跑过去问,说,还没有下来。
第二个月发工资,还是没有。再问,说不知道。
第三个月发工资,仍然没有。
当我再问的时候,财务冲我发火了,她说,为什么别人都不问,就你一个人老问?为什么别人都不要,就你要?
人穷志短,这句话把我羞得面红耳赤。从此,我再也不敢问了。
尽管,那100块钱对当时的我来说,还算个大数字。
尽管,在那不太久之后,我离开了那个单位,离开了那个城市。
那所学校是我工作生涯中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正式单位。
但是,时至今日,在我不需要为生活奔波的现在,我仍然没有放下,还一直觉得很羞愤。
在这次疫情中,暴露出了很多的问题。
那个中学生问方方:大家都不说,为什么您要说?您眼睛最亮吗?您文笔最好吗?世界上就您一个聪明人吗?
那次的补助,是学校的规定,是应该要发的。
但是我们财务对我说:大家都不问,为什么就你问?
没说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呢?我懂——难道你比别的老师资历还深些吗?难道你的功劳大些吗?
该不该说该不该问?是取决于人多势众还是取决于问题本身?
六神磊磊说,我有困惑,也想写封信,但不知道写给谁。
我也想说,我曾经有过这个困惑,后来以为没有了,今天突然发现,这个困惑居然不是我一个人的困惑。
2020.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