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之春（散文）

故乡之春

作者：张家江

    主编：非   鱼

只记得少年时的故乡的春天，遍地为宝。其时自然地形未遭人为损坏，自然环境优美，各类动植物繁多。清澈的池塘里水草丰茂，菱藕青翠，野鱼遍布。人们繁忙劳碌，饥渴难耐之时，随手在一旁清洁的水塘中掬一棒水解渴，口中说着“不干不净，喝了没病”的口语，虽不科学卫生，但也证明当时的自然环境之好。故乡，是一个处处皆宝的胜地。

               棠棣之花

故乡季春，谷雨前后，气温渐趋温暖。这时有一种类似梨树叶的植物，在渠坡，在田头，在各类植物中异常耀眼。它树冠不高，呈灌木状，满枝开着粉黄的小花，但又黄里透白，有四个花瓣，花蕊深黄色，在青灰色小叶的映衬下格外醒目，金黄的小蜜蜂围着它嗡嗡作响。这就是棠棣树，春天开花，夏天结果，果实似小梨型，如眉豆籽般大小，熟者可食，酸甜。它木质非一般结实，适做特殊类农具。在它的枝条或身体上嫁接梨树枝，成活成树后，主干下部仍为棠棣树，上部为梨树结果实，是家乡人夏季主要水果之一。我老家屋后有株梨树，上世纪80年代初由孩子的外祖父用此方法嫁接而成，现逾40年，仍亭亭如盖。

距我家乡不远的固商交界处的草庙集乡沈堂子村，村部东南方有一村民组内，一草山边生长且保存一株不知多少年月的棠棣树，树冠高大，枝繁叶茂，春天满树繁花，夏季果实累累。境内村民有感于它的繁茂和茁壮，认为是上苍的感应赐予，遂在该树南边建一小庙，香火不断，以祈求神树的庇护与保佑！现今棠棣树在故乡已鲜有少见。

               地菜

在故乡名曰地菜的有两类：一类是春天生长在土地上的野菜，它或生长在菜园边路边及房前屋后的空隙里，或生长在荒芜的空闲地上，见缝插针无空不入，到处见到它的身影。棵儿不大，叶儿细小，开白色的碎花。乡村女性常提着蓝儿，用铲子剜起，积满一蓝，清洗后生者腌食，或炒成熟食，过去年代是乡村生活的补充食品，现今却登大雅之堂。城市餐厅食堂视为珍品，鱼肉间增一盘，顾客耳目一新，争相食之，唇齿生香。有一年，广东一亲戚回老家，点名让我妻子给他剜一蓝子地菜带去，一是那边鲜有此菜，二是寄托思乡之情。

第二类是春夏季的雨后，自然生长在草山和坡埂草丛间的地衣，今名食用菌。故乡春雨过后，村庄女孩顺手提起筐子蓝儿，便去草山坡埂的草丛间寻觅。一些地方满地均是，深蓝色，拇指般大小，不多功夫拾捡一蓝，回家倒在簸箕里择去草叶，池塘中淘尽，加葱叶或蒜苗，添撒油盐，地锅中炒熟，作为就饭菜食材之一。过去乡村不知其原理，只晓得食用，不登大雅之堂。去年有一次，妻子夏雨后在坡地上拾回一兜，洗净后加青叶油盐，食之如山珍海味！

          鸡骨爪与猫爪草

曾记儿时故乡草田埂多，自然小田块多，荒草植被多，还有西大山那成大片的荒山全是草棵棵。还有1969年兴建的梅山南山渠埂上，坡埂面积广。一到春天，温坡遍野里长出开着黄色花朵的鸡骨爪，用铲子挖出，如中指般的棒槌形，剥去外皮，露出嫩白的肉体，放入口中，甜甜的，可食用。这是少年时代饥渴之时的一道难得之天然食品。如有空闲时间，我们会到处现挖现吃，一饱口福！现也极少见了！

还有一种开着细碎黄花的猫爪草，与鸡骨爪的花儿相似。挖出来根部如小猫爪般，故名。春天，南干渠的千支斗毛渠上，到处皆是，像撒满渠坡的细碎黄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记得那时村庄的妇女常成半天地剜挖它们，到中药铺里销售，现挖的价低，晒干的价格高一些。获悉政府准备在县城建一个集猫爪草的收购、加工、制药、销售一条龙的制药公司，家乡那漫坡遍野的猫爪草就有用武之地了。

               老山泡

少年时代，每每看到电影《西游记》里孙行者去给师父采集食物，当他腾云驾雾搭凉蓬往高山巅一瞅，只见一片红果再现，我立马就联想到家乡的一种叫老山泡的野果子，于是也垂涎欲滴。

老山泡枝叶细小，枝上有细刺，春天开黄色或红色的花，夏天果实成熟后婉如一个个小泡泡相拥，红色，称老山泡。熟后莹晶剔透，香甜可口，极富营养。儿时仲夏时节，田埂草丛间随处可见，顺手采食，或用光滑的草杆串起放在家中慢慢享用。

现今故乡少见了这种野果，每至春天，农人们身背药桶，满田埂喷药，许多植物湮灭了，这是不可取的。田埂上的植物既护坡，又美化自然，为鸟类等动物提供栖息空间，切不可打着保护庄稼之名去喷撒农药毁灭植物！

               喷喷果

春夏季，乡间的草地上，荒坡上，菜畦边，草丛间，处处可见一种低矮的如小树状的浅绿色植物，结着蓬蓬的如珍珠般的果实，叫喷喷果。它往往春天成株开花，夏季结果，成熟后如银亮透明的黄色珍珠，放入口中，满是果汁，甜中略酸，也是儿童与少年时的一个补充食品。有的时候，我们结伙采摘这种果实，边玩边采食。但到了三伏天，一些草丛间我们无法抵达，只能任其成熟落果，让鸟儿啄食。那时也是俯拾皆是，现今我抽空去乡间根本见不到这种果实了，早已被人们遗忘！

儿时的记忆里，乡村还有许许多多的有名的无名的各类植物动物，它们是大自然的使者，是人们培育不出的天然花卉盆景，是天赐人类的灵丹妙药。我常常思考，人类物质财富的增加，人类征服和改造自然的同时，难道就不能兼顾保护这些万物生灵吗？它们是大自然经纬网中的组成点，每一个动植物的缺失或消亡，就意味着对人类的危害与威胁在进一步逼近，最终损害的仍是我们人类自身。因此，善待和敬畏大自然的每个生灵，就是善待我们人类自身，就是保护我们共同的家园！

秧李子                                   插图/作者提供

作者

简介

张家江，河南固始人，出生于1962年，中共党员，毕业于河南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曾在《河南日报》《信阳日报》《固始散文》《校园文化》等多家报纸刊物上发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