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星期天,走进北爱尔兰独立运动的焦点城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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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城墙向东北方向走,路上看到的这个建筑是学徒男孩纪念堂,就是纪念1688年12月7日锁城门的那13名学徒男孩的,这里同时也是围城纪念馆所在地。

再往前,顺着屠夫街可以望到钻石广场。

在城墙上转了半圈下来,我们决定出城前先填饱肚子再说。这家店叫砖厂(Brickwork),在布里斯托吃过那家叫铁器供应公司(Ironworks Supply Company)的饭馆后,如今已经对这样的店名见怪不怪了。餐馆的内部空间挺大,地上一层,地下还有一层。阳光不错的时候,外面也会坐上几桌。

餐馆内的装饰很现代,墙上挂着辆自行车,两个轮子正好形成一对儿字母O与两边的F和D组成FOOD(食物)这个单词。我们点了店里的周日套餐,两道菜的17.95英镑一套,三道菜的21.95英镑。我俩各点了一套两道菜的,外加两杯咖啡。这是开胃菜凯撒沙拉和鸡翅沙拉。

主菜我要的西冷牛肉(注意不是牛排)配约克郡布丁、烤土豆和肉汁。牛肉上面的这个面包似的东西就是约克郡布丁,按照英国传统,经常被用作周日烤肉大餐(Sunday roast)中的烤肉配菜。

她点的是烤牛胸肉配烤土豆和肉汁。

配菜给了一大堆,弄得最后都没吃完。

咖啡我要特别说明一下,来之前就听说爱尔兰咖啡很出名,是在咖啡里兑上威士忌,这回我就点了一份,就是照片中近处的这杯。不得不说酒味儿还真浓,与咖啡的香味不相上下,我怀疑就是爱尔兰人给自己喝酒找了个借口。幸好老婆点了杯百利甜咖啡,将传统爱尔兰咖啡中的威士忌替换成百利甜酒,味道更柔更甜一些,酒劲儿也更小一些,我觉得这个其实更适合我的口味。中午想喝杯咖啡提提神的,在这提醒您一下,一定要想清楚再点,否则喝了爱尔兰咖啡很可能适得其反。

砖厂餐馆正对着北城门,星期天这里的店铺全都没营业。

向北穿过高街和威廉街,一直走到一处中间有棵树的环岛,沿大路向西南折,不远就是我们之前在城墙上看到的布满涂鸦的地方。在一块细长条绿地的西头立着一面墙,上面写着“You are now entering free Derry”(你现在正进入自由德里)。它就是人们所说的“自由德里之角”。原来这里有一片民房,1969年英国内政大臣造访德里时,爱尔兰民族主义者将这条带有示威口吻的标语写在这面墙上。多年以后,原来的房屋已被拆掉,唯有这面山墙被保留下来。每年这条标语都会被重新粉刷,文字不变,但背景不知为什么从过去的白墙变成了现在的巴勒斯坦国旗。

绕到这面墙的后面,一块广告牌上写着:“年度德里志愿者悼念游行”,集结时间正好是我们去的那天下午一点,让人不免有点儿紧张。后来我查了一下,Volunteer这个词在英语中的通常译法是志愿者,但在爱尔兰也被特定指代爱尔兰共和军的准军事组织成员。从广告牌上用纸重复张贴的日期、年份和时间可以看出,这一游行纪念活动每年6月的某个周日都会举行一次,地点大概是在埋葬牺牲者的墓地附近。

北爱尔兰曾经是个冲突不断的地方。这里的民众分为天主教徒和新教徒,这里的政客分为独立派和联合派。支持爱尔兰全岛独立的爱尔兰共和军曾在英国制造过多起爆炸事件,电影《英伦对决》就是以此为背景拍摄的。站在“自由德里之角”环顾四周,那些充满整面墙的巨幅涂鸦令人感到恐怖,但实际上它们来自曾经发生于此的真实事件。1972年1月30日星期天,为抗议英国政府在北爱尔兰实行“internment without trial”(不经审判即可拘留)的政策,德里市民组织了一场大规模游行示威,当时的路线就是经过这里前往市政厅。结果游行遭到英军的残酷镇压,军队竟然向手无寸铁的平民开枪,当场打死13人,打伤十几人,其中一人几个月后医治无效身故,最终造成14人死亡,包括6名17岁的未成年人、1名摄影师和1位59岁的未参加游行的路人。这次事件被称为“血腥星期天”,30年后的2002年,一部同名电影讲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草坪上插着的标语牌写着:“End Isolation”(结束隔离)。这是爱尔兰共和军犯人福利组织针对麦格哈柏利监狱酷刑营提出的诉求。这家监狱专门用来关押爱尔兰共和军成员。

绿地东头还有个H形纪念碑。1981年在爱尔兰独立运动中被捕的部分人士在狱中发起绝食抗议,有十人因绝食先后死亡,他们的名字被刻在H形纪念碑上。

关于爱尔兰独立运动,冲突的双方总是各执一词,我们作为旁观者很难评判。不远的墙上有幅涂鸦:一名瘦弱男孩手攥半块砖头试图挡住一辆铁甲军车。支持独立运动的人称赞他是大无畏的英雄,反对独立运动的人指责他是被人利用的暴徒。这样的画面、这样的评价,你能想起什么吗?

几十年过后,这座城市渐趋平静,我们才敢走近这里探寻曾经的血雨腥风。路上看到几个旅游团,好像专门有人带到这讲解纪念碑、涂鸦和那段历史的。

临走前看到一面墙上绘着一只巨大的和平鸽。2005年9月26日,爱尔兰共和军政治组织新芬党宣布爱尔兰共和军完全解除武装,北爱尔兰从此走上和平进程。

回到中间有棵树的环岛,向西北方向走,我们去看看德里天主教的圣尤金主教座堂。英王统治下的北爱尔兰曾经不允许建造天主教堂,直到1829年通过了《天主教救济法案》才有所改变,因此这座教堂是1849年才开始建造的。它由以设计教堂著称的爱尔兰建筑家詹姆斯·约瑟夫·麦卡锡(James Joseph McCarthy,1817-1882)设计建造,哥特复兴风格。由于资金短缺,1873年开放时西端巨大的尖塔钟楼还没有建,内部的窗户也只能暂时采用素玻璃。1903年,包括尖塔钟楼和彩色花窗的大教堂才全部建成。

教堂东头的主祭坛非常独特,它是1989年用意大利卡拉拉大理石新做的。祭台上立的不是十字架,而是设计感十足的生命树和山形烛台。

祭台右后方是主教椅,从1898年起就立在此处。

彩色花窗多为19世纪末完成,这一幅临摹的是拉斐尔名画《西斯廷圣母》。

这幅《最后的晚餐》很有特点,卖主的犹大被绘在右边阴暗处,游离于众人之外,一手攥着钱袋一手托腮,好像在思量如何脱身。

回到老城东门,看看时间还早,我们决定到河对岸去转转。

由于过去长期的宗教矛盾,天主教家庭一般生活在河西岸被称为Cityside(城侧)的老城区;信新教的家庭则主要生活在河东岸被称为Waterside(水侧)的新城区,双方较少来往,避免冲突。北爱和平进程开启后,英国和当地政府决定在此建造一座“和平桥”。这是一座235米长的步行桥,2011年开通,它的建立和命名象征隔河两派的和解。

站在西岸的这个角度,大桥的两根支柱正好形成一个V字,希望它能带给和平爱好者一个大大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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