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作家】方良/平江杜甫墓评话（1） / 开普饭

平江杜甫墓评话（1）

作者：方良

一个秋日的下午，我独自一人来到平江县安定镇小田村，拜谒唐代大诗人杜甫墓。

云淡风轻。一条小径从远处躲躲藏藏地伸过来，丛生的杂草遮掩着闲寂怡然的日子。枯竹围砌的小园，已被岁月的风雨侵蚀得斑驳陆离，来来去去的季节，唤不醒一颗远离尘世的灵魂。几只流浪的乌鸦落在一棵老松树上，喋喋不休地唠叨着什么？一朵闲逛的白云，慢悠悠地踱着方步，在一块岩石上坐了坐，又走了。最后，不知是跑进哪个湖里洗澡去了，还是被蹑手蹑脚的风收回了家中？寥廓的长空空旷得只剩下了孤独的阳光。比阳光更孤独的是山峰。比山峰更孤独的，是独坐在杜甫坟前的我。比我更孤独的，是一颗心，沉默的灵魂。

一切似乎都发生过，一切又悄然地消失了。云不见了，鸟藏在云里睡觉。很久，很久，天地之间，只留下我和杜甫坟。我看着看着，坟仿佛变成了一位饱经沧桑的白发老人，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它也想告诉我一些藏在心中的秘密么？

杜甫字子美，因居杜曲，在少陵原之东，自称杜陵布衣，少陵野老。祖父杜审言，字必简，唐湖北襄阳人。唐高宗咸亨元年（670），与状元宋守节为同榜进士。因官河南，遂迁河南巩县。中宗时，官至修文馆直学士。恃才傲世，自称吾文章当得屈宋作衙官，吾笔当得王羲之北面。青年时，与李峤，苏味道，崔融并称“文章四友”。神龙初，以与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交通罪流放到南方极为偏远的峰州（今越南富寿省东南部）。他在南下途经湖南时，正值春临大地，花鸟迎人。看到江水滔滔，朝着与自己行进相反的方向流去，不禁对照自己的遭遇，追思昔游，怀念京国，悲思愁绪，一触而发，写了【渡湘江】：

迟日园林悲昔游，今春花鸟作边愁。

独怜京国人南窜，不似湘江水北流。

晚年，杜审言被朝廷召回，授国子监主簿。杜审言是初唐时的著名诗人，他的诗词清新流畅，自然纯朴，兼备笔力遒劲的诗风，是唐代近体诗的奠基人之一，在初唐的诗坛上有很大的影响力。

杜甫的父亲杜闲也是读书人，曾官山东衮州司马。唐睿宗景云元年与崔氏结婚，睿宗太极元年（712）正月初一日，杜甫生于河南巩县（今河南巩义市瑶湾村）。开元十一年（723），杜闲与卢氏再婚，生四子（杜颖，杜观，杜丰，杜占）一女。

杜甫自小好学，七岁能作诗。到了十五岁，杜甫之诗已闻名乡里。唐玄宗开元十八年（730），十八岁的杜甫因探亲出游郇瑕（今山东临沂地区）。次年，漫游吴越。经过淮阴，扬州，到达江南，历时数年。开元二十三年（735），杜甫因回乡参加乡贡（指不在学校上学的社会知识分子中意欲参加科举考试的可以向所在州县官府报考），驾一叶扁舟踏上了归途。第二年，在洛阳参加进士考试，结果落第。

开元二十四年（736），杜甫再次赴衮州省亲，开始齐赵之游。此时正值开元盛世，普天之下，一派“是时仓廪实，洞达寰区开”的繁荣景象。杜甫登上衮州城楼，极目远望，蓝天之中白云飘荡，仿佛重重山峦镶嵌在图画之中。平野苍茫，杜甫的目光穿越泰山的上空，远远地伸向青州，徐州......杜甫的心神似乎也随之延伸至远方。

开元二十九年（741），杜甫遵父命返回洛阳，与司农少卿杨怡的女儿结婚。

天宝三年（744）四月，杜甫在洛阳与被唐玄宗赐金放还的李白相遇。李白比杜甫年长十余岁，虽然政治上并不得志，但也是诗名满天下，并且曾经出入宫廷，得到皇帝赏识的大人物。对于此时落魄的杜甫是个仰望崇敬的榜样。在李白面前，杜甫毫不掩饰自己的敬仰之情。而李白对杜甫也是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没有半点倨傲。于是，二人结交为友，并相约到了秋天为梁宋（今河南开封，商丘一带）之游。

天宝四年（745）秋，杜甫转赴衮州与李白相会，二人一同寻仙访道，谈诗论文，结下了深厚友谊。

天宝六年（747），唐玄宗诏天下“通一艺者”到长安应试。此次求才之试，与其说是渴求贤才，不如说是唐玄宗为了向天下诏示他盛世明君的恢弘气度。就如同历史上众多的君王一样，唐玄宗的这一举动无非是想标榜自己罢了。对于此事，宰相李林甫自然是心中不悦，生怕选上来的贤才弹劾自己，威胁自己在朝廷的地位。于是，李林甫编导了“野无遗贤”的闹剧。参加考试的士子全部落选，无一人合格。杜甫也参加了这一次考试，并逗留长安。期间，写作了【兵车行】，【丽人行】等针砭时弊，讽刺权贵的诗篇。

天宝十年（751），唐玄宗举行祭祀太清宫，太庙和天地的三大盛典。杜甫在头年冬天预献“三大礼赋”，得到玄宗的赏识，命待制（等待皇帝诏令）在集贤院。然而，仅得到“参列选序”（排名候补）资格，没有得到官职。直到天宝十四年（755）杜甫才得到一个河西尉的小官。但杜甫“不作河西尉，凄凉为折腰”，后改任右卫率府兵曹参军，负责看守兵甲仗器，库府锁钥。十一月，安史之乱爆发。次年六月，长安沦陷，唐玄宗仓皇逃往四川成都。七月，太子李亨在诸将领拥戴下，即位于灵武，是为肃宗。

杜甫闻讯后，于肃宗至德二年（757）四月逃至凤翔肃宗行在，被任命为左拾遗。宰相房琯素有重名，而疏阔好大言。至德二年，自请领兵讨伐安禄山，战于陈涛斜，全军覆没。被罢去丞相职务，贬为太子少师。杜甫上疏为他打抱不平，肃宗阅后非常生气，下令查办杜甫。多亏新宰相张镐提醒皇帝“甫若抵罪，绝言者路”，杜甫才免遭大难，随后被贬为华州司功参军。

第二年，关中地区大旱，粮价飞涨。靠着杜甫在华州的微薄俸禄一家人生活艰难，加上对时政不满，这年七月，杜甫辞职迁移秦州（今甘肃天水市）。原本投奔二弟杜观，谁料杜观早已不知去向。

这时，有消息传来，杜甫的朋友，著名诗人高适此时正任西川节度使兼蜀州刺史。杜甫因此带着家人再次出发，穿越蜀道，三个月后，终于抵达成都。

肃宗上元元年（760）春天，杜甫在亲友的帮助下，于成都西郊浣花溪畔筑茅屋而居，即著名的成都杜甫草堂。

转眼到了代宗初年，吐蕃势力渐大，不断入侵。松州，维州相继沦陷，朝廷罢免高适，以严武代之。

严武喜欢写诗，非常崇拜杜甫，经常到草堂来谈诗论文。一个是正当壮年，风华正茂的高官；一个是饱经沧桑，归于平淡的诗人。两人相对而饮，一杯复一杯，很快成了忘年交。不久，杜甫应邀进入严武幕府。后来，严武又表荐杜甫为节度参谋，检校工部员外郎。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