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烧烤摊,和一头猪舌吻

正所谓是,一场秋雨一场寒。
随着暑去寒来,秋风乍起的气温骤降,街边烧烤摊子的人气与热闹,也随之凋零冷清了不少。
但在四季如春的彩云之南,炭火的热情从未退场。
在青烟缭绕的小桌板凳前,如何盘得一手小串,从而烤得火热,串得自在,不仅是每个云南人刻在DNA里的肌肉记忆,更是直爽豪迈的性格里别样的儿女情长。
当然,所有为一把小串而折腰的吃货们都很清楚,一个地区的烧烤能否青史留名,食材种类是否齐全,特色是否鲜明,都是立足江湖的重点。
对于水土丰美,物产丰富的云南来说,这些都不是个事。
在中华各地烧烤的的世界里,除了锦州小串的烟火江湖气,延边烤肉的异国风味儿和川渝烧烤的麻辣鲜香外,滇式烧烤的生猛野辣说一句“暴力美学”也丝毫不夸张。
光是寻常肉串,显然辜负怠慢了云南土地上的山珍美味。
从不畏惧奇异食材,更不拘泥于边角下料,天生反骨的“滇式烧烤”在取材手法上特别擅长慧眼识金。
先卤后烤的猪尾巴,抛却了对食材本身的刻板印象,闭着眼睛啃下去,层层入味的尾巴尖上的皮肉香气与骨酥肉香的独特口感,远超任何麻辣鸭脖带来的肉欲感动。
要是你非得睁着眼睛连皮带肉的囫囵入口。木炭爆出来的焦香酥皮,包裹着皮下蠢蠢欲动的骨胶原,所剩无几的瘦肉纠缠其中。
用牙齿层层剥落后,满嘴的肉香扑鼻袭来。
比起聚是一串珠的广西烤猪眼,散是满盘星的云南烤猪眼,在视觉体验上明显更胜一筹。
在火炭铁网之上,自由翻滚抖动如同克苏鲁天珠的烤猪眼,横眉冷对间总带着几分戏谑与滑稽。
经历过刀割火刑的烤猪眼,战损级别的伤痕也给它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独特滋味。
趁热一口下去,熔岩般爆浆而来的醇厚内汁,加上被烤得Q弹清脆的晶体组织,一柔一刚间满是惊喜与恐惧。
除了言语难以描述的口感体验外,烤猪眼的绝美更体现在烹饪过程的生猛野趣。
点单完毕后,当老板挥舞着惊天地泣鬼神的菜刀,在你面前扒拉猪眼睛满盘乱滚时,共情能力再差的人,也不禁一股凉气窜上心头。
随着一剪刀下去,割开眼球连接的肌肉,食材与食客的痛痛一齐飞走,只剩炭烤过的焦香还萦绕不去。
习惯了以鼻代手日常操作的猪,将自己的鼻子锻炼得肥美又有嚼劲。
而一只猪仅有2条的猪鼻筋,更是内中难得的隐藏食材。
被胶质覆盖的猪鼻筋,柔韧弹脆之余还略带软糯油香。
忽略了曾经稀汤挂水的品相和满圈乱拱的功能,嚼起来咔咔作响,咽下去肉质鲜香的猪鼻筋,不失为一种实验性美食的巅峰。
和上面以外形先声夺人的食材相比,平平无奇的烤猪括约肌赢在了内涵与遐想。
一端连接着任务繁重的大肠,一端向往着外界的新鲜畅快。每天日夜交替不断工,站好每一班岗的猪括约肌,早就锻炼出了能进能退,能屈能伸的坚韧与刚强。
在特殊属性的加持下,脂肪表面被小火慢烤后爆出了层层焦脆小泡外,软中带韧,柔中带劲的猪括约肌,唇齿之间更留下一股丰腴的油香。
看上去岁月静好,白皙娴静的猪天梯,原名猪上颚。
只有薄薄一层肉连着的通天脆骨,本身滋味并无什么稀奇。但在大火的炙烤下,见缝插针密布着的胶原蛋白被激发出了软糯的粘牙口感 ,再加上咯嘣爽脆的咀嚼快感,让猪天梯成为了滇式烧烤里纯欲派代表。
〓 鸡脚筋、猪鼻筋和猪天梯的梦幻联动
一己之力丰富了云南烧烤餐桌的家猪,在云南人眼里何止浑身都是宝。
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
这种俯首甘为孺子猪的寻常家畜,不仅为滇式烧烤贡献了丰富的元素,也给其他云南特有的魔幻食材打开了思路。
在滇式烧烤的铁丝网上,干烤就美滋滋的猪五花卷上猪大肠,再搭配上油盐大蒜管够的见手青。烟雾缭绕间,大俗大雅的食材以毒攻毒的互相交融其中,迸发出的花火与香气蚀骨入魂。
吃完一盘游走于神经中枢的冒险大餐,与滇式烧烤的羁绊也就此拴在了烤盘火炉间。
和猪下水平分秋色的鸡零碎,也是云南烧烤的食材大家。
和猪括约肌的柔韧胶糯相比,常常占据烧烤摊C位的烤鸡屁股则是以丰满而独领风骚。
敦实饱满又油脂丰富的鸡屁股,在猛烈炭火的催化下,轻薄的脆壳内早就是攒了一兜的油水静待亮相。趁热咬上一口,喷射而来的鸡屁股油,不光自己独占了鲜美咸香,对面之人虽没尝出咸淡但也沾了不少光。
把筋头巴脑吃出差异感的滇式烧烤,万物都能烤成云南人的掌中之宝。
嚼起来嘎嘣脆又湿润劲道的鸡脚筋,顾名思义正是鸡爪上那连皮带筋还挂着脆骨的脚后跟。
把鸡皮烘成薄皮脆壳,筋骨之间的酥脆嚼劲,虽然吃的时候总难免联想起自己全身小关节的这疼那疼。但焦香麻辣的口感,即便幻肢疼的要死,也依旧挡不住举起撸串的手。
说起云南的特色美食,总绕不开那些品类多到渐欲迷人眼的昆虫家族。
养蛊式的昆虫烤串,随便抄起一样就足以让南方的“战螂”斗士也甘拜下风。
可祖祖辈辈吃惯了爆浆虫子的云南人,早就不能满足单一作战的昆虫烤串。
水蟑螂、水蜻蜓、竹虫、蚕蛹和蚂蚱热热闹闹的铁板烧烤一番,富贵团圆更把优质蛋白融汇于一盘。
如此地杰人灵的烹调方式,能养出空口吞“莽牯朱蛤”的段誉,自然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了。
看完了这些云南烧烤食材图鉴后,或许会有人反驳局长:这玩意儿,我老家也有啊。
诚然,各地方都有自己一手烹饪怪异美食的手法,但能够把如此多样的边角下料汇集一堂,还烤得有声有色,有模有样,则是云南人血性里的基因在流淌。
气候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彩云之南,养成了当地人靠山吃山的风土人情,万物皆可入菜的脾气秉性。
漫山遍野的各类去腥增香的香料,教会了云南人个个懂得如何在剑走偏锋间,为难登大雅之堂的零碎下水加上神来一笔。
少数民族对于“火”的崇拜,让火塘文化延绵不断传承至今,逐渐演化为围炉而烤的餐饮文化。
在这些因素的作用下,不少被外地人弃之也不可惜的食材,到了云南人的手里摇身一变就成为了“龙肝凤髓”般的顶级美味。
野性与魔幻,粗狂与原始,在这片土地交融。
什么是云南?
答案或许就在烧烤摊里。

作者 | hikaru

编辑 | 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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