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煮生活(散文)
慢煮生活
作者:陆诗佳
童年中最熟悉的,莫过于那茶的味道;莫过于爷爷那双干练的爬满茧子的手;莫过于他那生锈的茶叶罐头;莫过于那刻意替我融了颗糖的浓茶,很苦很甜。
爷爷告诉我,人生就像品茶,不会苦一辈子,但总要苦一阵子,历经波折才能修成正果,茶也是如此,只有经过反复多次的沉浮,才能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有的茶叶,在第一次沸水冲泡时就沉入杯底,自然也就闻不到它特有的味道。经过时间的推移,茶分子与水之间舞动融合,片片茶叶由浮到沉,最后静止。
于是,我心血来潮地在某天下午,翻出了已经积灰的茶具,一番洗净后把茶具放好,一切程序按部就班,仿着爷爷的样子躺在摇椅上,手捧一杯绿悠悠的茶,就着煮茶的水汽儿,幽香浸满整个房间,那是最安静惬意的时刻,顿觉身子渐渐沉了下来……
起风了,伞顶哗哗作响。稀薄的阳光被刮散,卷进细细碎碎的尘土中,粒粒轻响。靠在藤椅椅背上,周遭是吵吵闹闹的人群,细细碎碎喧嚣地说着关于时光的故事。耳边飘着采耳师傅的音叉清脆作响。徐文长曾写过一首《掏耳诗》来表达自己对掏耳朵的喜爱之情:“做哑装聋苦未能,关心都犯痒正疼。仙人何用闲掏耳,事事人间不耐听”。拿一柄云刀轻轻地刮着耳廓四周,一些尘物就在师傅轻巧的挂取中被去除了。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掏耳朵的过程,不知不觉中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奇异的舒适感当中。那感觉就像是躺在棉花当中,有一只蝴蝶在耳中轻轻舞动,一丝丝的酥麻感恰到好处传来,鸡皮疙瘩泛满全身,不知不觉中浑身便涌起一股淡淡的暖意,好不惬意。
成都的鹤鸣茶社内有一对黑漆柱子,上面刻有一副烫金对联:“四大皆空坐片刻不分你我,两头是路吃一盏各走东西”,此话何解?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茶客之意当然也不在茶。来鹤鸣茶社,很多人不仅仅是奔着那一茶一水,片刻的闲聊谈心、你来我往才是个中精髓。
一杯碧潭飘雪,香气从氤氲的热气中飘散开来,品上一口立即感觉提神醒脑。我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看着湖面上泛舟的人们,听着耳边传来的蝉声夹杂着嗑瓜子儿、打牌的嬉笑声还有竹椅吱嘎的响声,感叹着这样难得的无忧无虑。
“咕噜咕噜”……茶罐子冒气儿了,闭眼片刻茶已煮透,茶香窜进了我的鼻腔,溢醒了瞌睡的我,原来是一场梦啊。乘着茶香,云里雾里的我何必纠结,用茶慢煮时光,让茶慢煮生活。
2021-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