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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春天，我随团游欧洲。行程最后一天，从比利时返回荷兰首都，准备第二天回国。当地时间下午6时，我们来到了额姆斯特丹市郊的一个宾馆住下。每到一个地方，我一般不太安于室内。游伴们都在宾馆休息解困时，我一个人走出宾馆南门，登上了不远的一个大堤，看到堤下是条向西流去的大河（欧洲的很多河流都是向西向北的流向）。我顺流西去，堤上是一层厚厚的软绵绵的绿草，夹杂着一簇簇的黄白小花，中间是一条小路。大堤的西北边即宾馆的西边，是一个大树环绕的湖泊，有几个人坐在湖畔的鲜花丛中垂钓。没走多远，大堤离开了河流在湖泊的西边向北延伸而去，原来这并不是沿河的堤坝。堤的西边、河的两岸，是一片广阔的草原，分布着零零散散的如盖大树，中间有一个更大的湖泊，很多小鸟在飞翔。我下了大堤，看到竖立着的一块小木牌，上面有我看不懂的文字，可能类似于我国湿地保护区的名牌。我看四周无人，便沿着河岸向草原走去。草原上没有任何路径或人的足痕。绿草，野花，一望无际，且淹没了我的脚踝。河流清澈碧绿，水面略低于岸。南岸的稍远处，有一架长长的现代化拱形大桥，像飞虹一样，壮观而又有艺术美。桥下到河边，约有二三百米距离，同样是绿草鲜花。一些白色的东西，一点点，一片片，有的在缓缓地移动。花？不像！仔细一看，我惊呆了！原来是天鹅！成千上万只白天鹅，或卧，或立，或走，或低翔。我再往北岸的草原一看，绿草中同样是很多的天鹅。我轻轻地往里面走去，生怕惊扰了它们。身旁的天鹅也逐渐多了起来。河边的树丛中不时有一些天鹅被我惊吓，纷纷跑出来慌忙地跳下河水，登上南岸，或游向前方，并发出“哦——，哦——”的长叫声，我想应该是向同类报警吧。远远近近的天鹅都伸长了脖子，警惕地望着我这个可能是从未见过的异类，并有随时采取什么措施或起飞的趋势。我向草原深处慢慢地走着，不时地看到零星的大树之间，夹杂着一些枯干的老树桩，有的老树桩已经成了空壳，足见其年代之久远，看来这里是原生态。我所走之处，天鹅们扭着腰肢赶紧逃开，到不远处又回头不解地望着我。当看到我没有任何敌意时，它们也慢慢坦然起来。河里的天鹅优哉游哉地划出一个个箭头形涟漪，跟在我的身后，不知是在监督我，还是为我保驾护航。不远处的高架桥下慢慢地移动过来一个白色的大船，向北渐行渐远。原来这条河的前方有一条南北方向的大河。走到两河交汇处，此河高，彼河低，形成了落差不高的漂亮瀑布，发出悦耳的潺潺声。瀑布的上面，两棵不知名的大树把枝丫伸向对岸，有的枝条漂浮在河面上。在河里游过来的几只天鹅，从瀑布上飘下去，又飞上树枝，跳进河里，再顺瀑布飘下，就像几个调皮的孩子在玩滑滑梯。夕阳西下。南北方向大河的彼岸，同样是望不到边际的草原，远方是淡淡的山影。夕阳成了一个椭圆红球，把河水染成了橘黄色，荡起如锦似玉的波纹。宽阔的河面上投下了一束夕阳的倒影，并成扇形向我展开。我顺河岸北行，一群天鹅聚拢过来，像导航的仪仗队一样，大摇大摆地在我面前走着，我快它们快，我慢他们慢。最前边两只齐头并进款款而行的大天鹅，一只像大腹便便的绅士，另只如雍容华贵的夫人，与街上高傲的欧洲夫妇非常相似。莫非他俩是这童话世界里的国王夫妇，将我当作尊敬的国宾在举行欢迎仪式？若如此，咱这来自东方文明大国度的宾客也要展示出咱的威仪。于是，我拽拽衣角，也像它们一样昂首挺胸，作器宇轩昂状，大摇大摆有节奏地迈起步来。到了一个河湾处，在“国王”的带领下，它们纷纷跳下水，向我“哦哦”叫着。难道这仪式还分海陆空？我泱泱大国之公民，何等尊严，不能全凭你们安排，我依然在岸上走着。群鹅便与我基本呈横直线同行，一直处于波光粼粼的夕阳倒影中，有时还展开翅膀蜻蜓点水般扑棱几下，激起一朵朵金色的水花，向我作水上表演。我举起相机，不时地摄下一个个它们的剪影画面。在我停下摄影时，它们便游回来等我，我一走动，它们又向前游去。暮色向晚，我不知道它们要把我引向何方，便离开河岸往回走。它们停止游动，面向我走回的方向“哦——哦——”大叫起来，我一次次地回头向它们挥手道别。余晖中，我斜穿草原而行，路过一灌木丛旁，偶然望见丛中有一窝白色的东西，仔细一看，是十几个硕大的天鹅蛋。我看了几个灌木丛、空心的枯树桩内，甚至于草丛中，到处都是一窝窝洁白的天鹅蛋。——这里一定是人迹罕至。我明白了天鹅们为何开始怕我，后来又与我嬉戏并依依不舍的缘由。但我不明白这块童话世界般的地方，距离闹市仅咫尺之遥却为何无人涉足。是荷兰的人少？还是它们异常遵守规则？我顺手拿起了四颗天鹅蛋，装进了相机包内，快速地返回。灿红的夕阳沉入了远处的大树间隙，只留下天际的一抹彩云，大树成了参差不齐的剪影。又有几只天鹅在我的前面扭着腰肢走着，我跑着追赶它们，它们也快速地奔跑，我高兴地喊了几声，它们便展翅贴着地面向湖边飞去。湖泊的水面映着天空的黛蓝，滩涂和上空密密麻麻的天鹅起起落落。大坝上间或地有摩托车的灯光射来，扫过草原，又绝尘远去。登上大堤，我巡视四周，天色苍茫，如梦如幻。东边和北边不远处的建筑物和街道灯火辉煌，华灯熠熠。近处我住宿的宾馆，大树的枝叶间透出窗口温馨的灯光。南边飞虹桥上东来西往的汽车，无声地疾驶而去。深黛色的草地上，天鹅呈现着一簇簇或星星点点的暗白，湖泊的上面仍有很多天鹅在飞舞。远处的草原边际灯光阑珊，缥缈得令我思念起遥远的故乡，且风马牛不相及地闪现出了“断肠人在天涯”的诗句……
作者简介：常玉国，河南济源人，市作协会员，喜欢阅读别人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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