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岭南不可不知的岭南画派(上)
究竟是树大招风,还是根基不实?围绕着“岭南画派”,可谓众说不一。褒之者言其开时代之风;贬之者称其根本不深。
然而,无论如何,“岭南画派”不仅存活于中国现代绘画史,而且实实在在地成为了一棵树。
刘勰说: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
我不知道一篇短短的文字是否能振开“岭南画派”这棵大树的叶子进而寻到它的根,我只知道以往的我们只是更多地关注枝干、树叶,却忽视了它的根系,以至于有了关于“岭南画派”的争论以及褒贬不一的现实。基于此,我还是从根、枝、叶开始,重新解读一下岭南这棵“树”。
▌高奇峰 1915年作《雄狮》立轴 170×92.5厘米 估价2.2万~3.2万元 中国嘉德2010年11月成交价6.72万元
▌根脉
“岭南画派”的根系并不深远,却能触类旁通。如果仅仅从高剑父、陈树人、高奇峰等人的师从看,先不说他们对日本美术的学习和借鉴,仅从他们的老师居廉来看,其根系还真是有些浅。
这种“浅”首先来自于他们的老师——居廉。有清一代,居廉顶多只是一个二流画家。从艺术谱系看,居廉的艺术养料大多来自于恽南田,也有一部分取自沈石田。若以画之气局及格调论,居廉没有超越明代的沈石田、清代的恽南田。
正因如此,艺术史上的居廉并不具备多少形态学的意义。
但是,居廉学艺甚精。他笔下的仕女、翎毛、草虫、花卉设色妍丽,笔致精紧。
这里便牵扯出一个学术话题:一生都在作着达标努力,而且最终也的确达标了的艺术家,虽不具备艺术史上的形态学意义,却具备了另一维度的艺术意义:香客。当我们被“创新”这条狗追赶得连撒尿的工夫也没有时,不妨换个思路,做个幸福的香客。
▌清·居廉
居廉(1828年9月22日-1904年5月5日)广东省番禺县隔山乡人,字士刚,号古泉、隔山樵子、罗湖散人。居廉是中国近代岭南地区著名的国画画家,善画花鸟、草虫及人物,尤以写生见长。和其从兄居巢并称“二居”。他初时学宋光宝和孟丽堂,后吸收各家之长,自成一家。笔法工整,设色妍丽,在继承和发展恽寿平没骨画法基础上,广泛运用了撞水和撞粉法。
这样做,不是说创新不重要,而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如同香客朝圣那样去享用艺术的过程也是人生的幸福。没有一个艺术家不讲求自我,然而,巴赫金说:“自我”是一个礼物,它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
▌高剑父 1929年作《猿图》立轴 192.5×83厘米 钤印:高仑长寿 崇源抱趣2008年5月成交价78.2万元
作为一名香客,首要的便是虔诚。
有了这份虔诚,是否有礼物已不重要,因为在朝圣的过程中,始终只有香客自身才可拥有并体会幸福。有了幸福,我们还奢求什么?
此外,我还必须指出的是:不是所有的香客都只能是一名香客。谁也不知道哪位香客在哪一天能修炼成佛。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朝圣的过程,既是一种膜拜,也是一种创造。
作为艺术史上的一名“香客”型的艺术家,居廉光大了艺术的辉光。他在广东广收弟子,蔚为一时之秀,其中著名者便是其晚年招收的弟子高剑父、陈树人。
如果从居廉与其哥哥居巢,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二居”以及居廉的众多弟子看(居巢不收徒),当时的这个画家群落应该是“岭南画派”的酝酿期。
彼时的群落之所以不能称之为画派是因为他们还欠缺明确的学术主张。
1905年,高剑父赴日求学,并在日本加入同盟会。其后,高剑父曾有一段轰轰烈烈的革命活动,比如加入“支那暗杀团”,在 广州黄花岗战役中任支队长,等等。这些貌似与艺术无关的革命经历却潜在地酝酿了高剑父改组岭南的艺术格局的信心。
而陈树人虽然是文官,却同样有着革命的阅历。对此,林木在《现代中国画史上的岭南派及广东画坛》一文中写道:“由于广东在民国初年政治革命中的重要意义,而中国画改革的思潮本来就是和政治、社会、 文化的革命连在一起的,甚至可以说,它本身就是社会革命、政治革命的派生物。”
此外,对日本艺术的借鉴,也是“岭南画派”得以成型的一大源泉。至此,我们可以看到“岭南画派”的三大根脉:①居巢、居廉兄弟二人的艺术语言;
②政治革命的阅历;
③对日本绘画语言的借鉴。
前文已经说过,“二居”的 艺术成就不足以为“岭南画派” 持久而又深入地提供艺术滋养。
他们兄弟二人是较好的画家,却不是艺术史上的富矿。而政治革命虽然可以带来运动式的激情,却很难在学术上深入下去。学问一路,当然需要变革的激情,但 更需要板凳要坐十年冷的学术精神。
如果说“二高一陈”的艺术研究在这两点上难以深入的话,那么对在日本绘画的借鉴中,他们是否深入进去了呢?依然没有。因为他们的创作更多地借鉴了日本某些绘画的情调、色彩、图式, 却对日本美学中深及骨髓的“物衰”与“幽玄”缺少认知,其借鉴也只能是表面的、形式上的,缺少深度。因此,就根系来说,“岭南画派”根脉不深。这也势必影响其日后长远的艺术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