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奇案:刁妇诬告谋夫夺妇,老仵作验发髻破案:原来是铁钉入脑
乾隆四十八年,清代大定府城关举人张咏,经会试金榜题名,得中二甲进土,御笔授四川提督衙门巡查之职。三月春发,柳丝抽蕊,三十余岁的张咏告辞双亲,走马上任,取道荆州走水路逆流而上。
这天,翻过梅花岭,坐落南郊的武侯祠已遥遥在目。冷不防路边扑出一妇人来。此人约莫三十余岁,头顶状纸,呼唤冤枉。张咏立命住轿,吩咐左右将状词递上,只见一文素纸上面写着:民妇之夫申如春是梅岭镇泰山堂药店店主,今春三月初一被刁妇白兰珍诬告谋夫夺妇,现已问成死罪,此案确实是冤枉,恳告青天明察,为民妇公断申雪。
当下,张咏收状回衙,待事毕,立命差役将申如春一案的卷宗拿来。
据案卷称,申如春鸩杀枣商陈大案,发生在乾隆四十八年三月初一,而起因却在正月初五。那天傍晚,申如春潜入浣花街枣商陈宅,调戏陈妻白兰珍,遭白兰珍怒斥,欲要揪送官府,经街坊张某相劝才得以调解。申如春由此怀恨在心,三月初一趁白兰珍向泰山堂买药,暗加鸩药,陈大饮药暴卒。仵作验尸,未见伤损,唯在首部七孔处有血淤残迹,紫而发黑,验证饮鸩身亡,有药渣为凭。申如春始不肯招,后在严审追究中供认“调戏未遂,蓄意谋杀”。
张咏见此案审判并无不当之处,合上案卷,传申氏到堂,问道:“白兰珍状告你夫调戏,可有此事?”申氏跪察道:“愚夫平日虽好拈花惹草,但小妇人管得甚严,不知我夫有当众调戏良家妇女之事。”张咏觉得此话有些在理。又问道“白兰珍何时来买药?”申氏答:“自正月初四起,刁妇白兰珍每隔两天来取药,每次买药两帖,都由愚夫亲自配称,直到三月初一,前后共有一个多月。求告青天,愚夫若要杀人报复,为何要拖到三月初?”说到这里,申氏涕泪俱下,连连磕头不止。
张咏觉得内中确有蹊跷,立刻要差役传梅岭镇地保及白兰珍到堂。说来正巧,地保正是陈宅的街坊张某。地保和白兰珍的陈述,都如案卷所述——样,毫无破绽。
张咏细辨着白兰珍的供词,沉吟一番,立即又问:“白兰珍,你的药方可在?”白兰珍忙将准备好的药方呈上,说:“愚夫风瘫,得郎中胡三行医,开得药方一张,请老爷过目。”张咏接过一看,上面尽是三七、生地之类舒筋活血的草药,内有一味马钱子散,上注着每剂一钱。张咏不仅通晓经书,也略知些医道、懂得马钱子散有毒,如同砷砒之类,少服咯血,多服则伤命,用马钱子散来驱风湿这也是医道之常理。张咏暗暗思忖道,莫非申如春正是在马钱子散这味药中做了手脚?
次日,张咏率众直奔梅岭镇。当地知县参见已毕。张巡检令掘墓验尸。呈报无一处伤痕。张咏命巡查司衙的老仵作赵太复验,结果如旧。张咏不放心,亲自检视,只见尸身肉烂,尸首确有黑紫色血淤,也看不出何处有伤,疑鸩药身亡。张巡检要赵太闻尸首之口、鼻。赵太究竟有经验,他在肉体腐臭之中辨别出几丝微弱的酒臭。除了这一点,再无其他异样。张咏闻报,只好命赵太盖棺,加上封条,派地保妥为看管。
张咏急令: “传胡三!”片刻,胡三传到。
“胡三,这是你的处方?”
胡三连忙回答道:“是、是,是小的祖传秘方,专治风湿瘫症。陈大服小人处方已有两个月。”
张咏接着问:“服药为何要酒中和?”
“禀老爷,小人用药—向谨慎,因内有马前子散一味,属寒性,故宜以酒和药,一可暖身,二可散药。祖传秘诀就在于此。”
“三月初一,陈大是先服药,还是先服酒?”张巡检紧逼一句。
“先服酒,后眼药。”胡三言辞肯定。
张咏不动声色,吩咐道:“胡三退过一旁,带白兰珍。”巡检严峻逼视着跪在案前的白兰珍,问道:“你夫是先服药,还是先喝酒?”这一问不打紧,白兰珍竟是浑身一抖,支支吾吾起来,张巡检一拍案桌,猛喝道:“讲。”差役三班立刻附和,一声虎威,慌得白兰珍连连磕头说: “是,是先服药。”白兰珍还没有讲完,跪在一旁的胡三慌不迭地插了上来:“回大人,白兰珍讲错了,是先喝酒的。”
张巡检冷笑一声,严厉喝声:“来人,将白兰珍、胡三锁了,回衙听审。”在一旁的知县、仵作对张巡检的决断疑惑不解,不知所云。
张咏回衙,总觉得酒是疑处。若申如春鸩死陈大,理该喝了药腹绞痛立时暴卒,哪里会药后再喝酒?张咏思绪万端,正要理出个头绪来,不料赵太兴冲冲奔了进来:“禀老爷,我在验尸时,疏忽了陈大的发髻尚未查验。”
张咏闻言一震,暗道:“怎么这个没想到呢?”
第三天,张咏偕同书办差役再赴梅岭镇开棺复验,并令白兰珍,胡三等人到场听审。仵作将棺盖打开,张咏喝令:“解开尸体发髻,细验头部。”话声刚落,只见白兰珍“哎呀”一声,脸色突变,浑身颤抖。随即仵作报告:“验得头顶中间嵌有一枚铁钉。”取出一看,足有三寸长,陈大确是被钉致死。张咏将脸一沉,虎目圆睁,怒斥道:“刁妇白兰珍还有何辩?”白兰珍见事已败露,再也抵赖不过,只得从实招来。
去年秋,陈大得风湿病软瘫在床,长日服侍,白氏已露烦意,原来,陈大经常在外经商,夫妻感情不甚热切,如今愈发冷淡了。陈大重病准熬,暗地托人请郎中胡三看病。不料,胡三是个风流客,与少妇白兰珍眉来眼去,趁看病之际,暗中勾搭, 日子一久,两人私下商议,待到陈大一死,就结为长久夫妻。于是,胡三开下散药,明曰治风湿,暗地里加重湿病,催其早死。
正月初四,白兰珍去泰山堂配药,偏偏老板申如春是个精细人,见药方里有散药,便细加盘问,白兰珍心虚怕露馅,特意上陈宅探望。白兰珍见申如春是个内行,怕张扬出去会露破绽,就借调戏为名,轰了他出去。这一闹却惊动了卧床的陈大,他起了疑心。这以后,陈大就多了心眼,时常观察胡三与白氏的举动。这两个月里,胡三欲得不着,好生难熬。
一天夜里,胡三又来出诊,与白氏商议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当夜,白兰珍又劝陈大服下散药。药性一起,周身发冷,寒气逼人。胡三忙吩咐端来一壶热酒灌下。热酒下肚,散药才慢慢发散起来,陈大却软如一滩泥,昏迷过去。胡、白两人就此下手,用钉子直钉脑门,血顿时向上冲,满脸紫血淤块如同鸩药中毒一般。胡三见事已成,又唆使白兰珍先告衙门,凭药渣为证,诬告申如春。
到此,案情大白。张巡检当堂开释申如春,将白兰珍、胡三判以死刑,绑赴法场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