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16杜甫五律《上兜率寺》读记

杜甫五律《上兜率寺》读记

（小河西）

上兜率寺

兜率知名寺，真如会法堂。江山有巴蜀，栋宇自齐梁。

庾信哀虽久，何颙好不忘。白牛车远近，且欲上慈航。

宝应二年（763）春，杜甫客居梓州间，先是隔江远望兜率寺，写《望兜率寺》。之后又登上兜率山（或叫印台山、南山），访问兜率寺，遂写此诗。兜率寺的相关史料参前篇：《0919杜甫五律《望兜率寺》读记》。

兜率知名寺，真如会法堂。江山有巴蜀，栋宇自齐梁。

真如：佛教名词。指一切现象（诸法）之实性。从其远离所有错误、虚伪之观点言之，假名为真如。若以其为一切善之所依，名法界。《成唯识论》：“真，谓真实，显非虚妄；如，谓如常，表无变易。谓此真如，于一切位，常如其性，故曰真如。”《薛记室收过庄…》（唐-王绩）：“赖有北山僧，教我以真如。”《云门寺…》（唐-孟浩然）：“四禅合真如，一切是虚假。”

法堂：佛教名词。佛寺演说佛法的讲堂。《多宝寺碑铭》（梁-任孝恭）：“法堂每喧，禅室恒静。”《过福禅师兰若》（唐-王维）：“岩壑转微径，云林隐法堂。”

江山：参阅：《晋书-羊祜传》：“自有宇宙，便有此山，由来贤达胜士，登此远望，如我与卿者多矣！皆湮灭无闻，使人悲伤，如百岁后有知，魂魄犹应登此也。”

自齐梁：兜率寺建设年代，杜甫与王勃意见不一致。《郪县兜率寺碑》（唐-王勃）：“兜率寺者，隋开皇中之所建也。”杜甫亲到兜率寺，其说法或有一定依据。

大意：远近闻名的兜率寺，讲述“真如”的佛法讲堂。此处江山自有巴蜀以来便有，此处殿宇也是建于两百年前的齐梁。（兜率山同巴蜀一样古老。殿宇也远自齐梁。历史悠久的古寺。）

庾信哀虽久，何颙好不忘。白牛车远近，且欲上慈航。

庾信哀：庾信哀赋。《周书-庾信列传》卷41：“信虽位望通显，常有乡关之思。乃作〈哀江南赋〉以致其意云。其辞曰：'信年始二毛，即逢丧乱，藐是流离，至于暮齿。燕歌远别，悲不自胜；楚老相逢，泣将何及。畏南山之雨，忽践秦庭；让东海之滨，遂餐周粟。下亭漂泊，皋桥羁旅，楚歌非取乐之方，鲁酒无忘忧之用。追为此赋，聊以记言，不无危苦之辞，唯以悲哀为主。’”

何颙（yóng）：东汉末年人。其经历见《后汉书-党锢传》。未见何颙好佛记载。专家们认为，杜甫原意是“周颙”。也许是杜甫写错了，也许是后人抄错了。周颙：字彦伦，汝南人。南朝文学家。周颙言辞婉丽，工隶书，兼善老易，长于佛理。《南史-周颙传》：“颙于钟山西立隐舍，休沐则归之。…清贫寡欲，终日长蔬食。虽有妻子，独处山舍。”

白牛车：佛教语。喻普渡众生的菩萨乘。《法华经-譬喻品》：“尔时长者各赐诸子等一大车。…驾以白牛，肤色充洁，形体姝好，有大筋力，行步平正，其疾如风。”（长者：喻佛。诸子：喻众生。）（佛教中三车指羊车、鹿车和牛车。羊车：喻声闻乘；鹿车：喻缘觉乘；牛车：喻菩萨乘。牛车不仅能够自度，还能度人。）《送僧》（唐-张渭）：“殷勤结香火，来世上牛车。”

慈航：佛教语。指佛以慈悲之心度人，如航船之济众，使脱离生死苦海。《开善寺法会》（梁-萧统）：“法轮明暗室，慧海度慈航。”《渭村退居…》（唐-白居易）：“断痴求慧剑，济苦得慈航。”

大意：像庾信思乡的幽怨已久，如周颙好佛的念想始终没忘。不知“白牛车”离俺有多远，愿能搭乘它开始脱离人生苦海的“慈航”。

诗意串述：此诗前二联写兜率寺。兜率寺是一个“知名寺”。这儿常名僧汇聚，常有高水准的佛法讲座。（“真如”这词深奥，只能说大意。）兜率山同巴蜀江山一样远古。兜率寺也已两百多年。后二联写自己。说自己像庾信一样思乡的哀怨已久，也像周颙一样好佛的念想不断。当然俺不知道“白牛车”离俺还有多远，很想乘上“白牛车”开始脱离人生苦海的“慈航”。杜甫或在想，在这个知名的古寺，在这个“真如会法堂”之地，或可请高僧指导，快速拉近与白牛车的距离，说不定某天俺也乘白牛车渡过人生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