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夜抒情诗——《老院子》（外三首）

《老院子》

他们还是走进来了。

他们是二叔和三叔，

拎着爱喝的酒，

父亲摆菜肴。

小圆桌支在梧桐树下。

他们相互嘘寒问暖；

他们划拳。

三叔谈他的生意经，

唾沫星子乱飞；

父亲拍桌子打板凳训斥。

二叔不，

二叔只喝酒、夹菜，

回过头来叫我小名，

去买酒。

我竟真的答应了。

《领悟》

我在手机上读书，

一本诗集。

我心绪不宁。

又点开另一本；

又点开刚才那本。

他在对面坐着，

一声不吭；

等着。我抬起眼

长时间注视他，

——他的嘴巴。

我当然是在读书。

《真理》

仅仅是一盆绿植：

叶子圆形，

手掌般大，

边缘有密齿；

它向四周散开，旺。

坐在桌边发呆的女人，

她看不见。

——或者她只发现了

一点浅淡的绿；

她分辨。

——至于我，

我比那盆绿植更模糊。

《父亲》

一块红纱巾，

裹住我整个头，

为遮住车辆过后，

土路上扬起的尘土。

那时候阳光耀眼，

我坐在后座上歌唱；

自行车铃铛，

有节奏地按出，

叮铃、叮铃、叮铃铃——

车轮在麦子尖上跑，

越跑越高越跑越陡峭，

我变得那么小

一点也不害怕会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