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第11篇：读文随笔∣中考作文命题中的“文体”问题

中考作文命题中的“文体”问题

中山市教研室/郭跃辉

中考作文究竟应该考查哪种文体？目前各省市都不统一。多数省市都明确要求考生写记叙文，而明确要求写说明文的不多。江浙一带的部分地市探索出同一个话题或材料，适应多种文体写作的命题方式。当然也有地方采用的“小作文+大作文”的方式，小作文要求写应用文、说明文或议论文的片段，大作文要求写记叙文。我有一种感觉，中考作文命题的方式正在逐渐向高考作文命题思路靠拢。文体问题，不仅是中考作文命题的关键点，也是初中作文教学的关键点。我对此也缺少专题研究，目前也处于不断的探索之中。《高中语文教与学》2020年第11期全文转载了赵晓霞、张国珍两位老师发表在《语文学习》2020年第7期上的一篇论文《近40年来高考作文命题“文体”的呈现、价值重构与启示》，文章谈的虽然是高考作文命题中的“文体”问题，但对于中考作文命题以及初中作文教学也是有启发意义的。

首先，作者梳理了近40年来高考作文命题文体呈现取向与特点。1998年之前，高考作文以考查学生对记叙、议论、说明三大教学文体的掌握为主，形式上包括书信、辩论稿、故事、对话、简讯等。此后，作文命题有“淡化文体”的取向，例如1998年的作文命题要求是“可任意运用叙述、描写、抒情、说明和议论几种表达方式中的一种或几种；不可以写成诗歌、小说、戏剧等文学体裁”，2000年则是“文体不限，可以记叙经历，编述故事，抒发感情，发表议论，展开想象等”。也就是说，“文体不限”或“文体自选”“自定文体”成为作文命题在文体方面的指导。但2015年之后的作文，尤其是“任务驱动型”作文出现后，“文体知识”与“文体形式”逐渐成为考查点之一，“明确文体”也成为命题的内在要求。

这也说明，“文体不限”尽管能够打开学生的写作思路，但带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文体不分”，学生写的文章就是“四不像”，文体杂糅现象较为严重。而“明确文体”的隐含意思就是要选定一种特定的文体，明确这种文体的规范与要求。在作者看来，高考作文命题从“指定文体”到“不限文体”，再到“明确文体”的取向，从内涵上讲，是从“为考查文体而文体”到“为解决问题（任务）而文体”的转变，这种转变对中小学写作教学将起到导向作用。这个判断是敏锐的，广东省今年的中考作文试题以“书信”的形式考查“自律”的话题，实际上就是凸显“为解决问题（任务）而文体”的理念。考生写作文，再也不能是目的不清、对象不明的自言自语了，而是要凸显沟通交流等实用功能。当然，如果能够在作文命题中容纳“创意写作”的选项，那就能体现文体的包容性了。

其次，作者专门阐述了文体知识的“二重性”问题。所谓“二重性”，指的就是命题中的文体内容既指向了“记叙、议论、说明”等教学文体，也指向了“故事、寓言、演讲稿”等文章学文体。例如“演讲稿”的写作，既可以写成记叙文，也可以写成议论文。王荣生教授对作文“文体”的辨析，颇有启发。他认为，文体知识在内涵上发生了漂移，如记叙文偏重描写而削弱记叙，说明文偏重记叙而忽略说明，议论文偏重议论而疏于论证。同时，他还认为中小学优秀作文多数是“小文人语篇”，实用功能体现不足。为此，作者认为要对指向“功用”的文体价值进行重构。具体说来就是：一是强调文章在特定语境中的“功用”。这里的“功用”显然不仅仅是记述事情、抒发感情等，而是写作的实用目的，主要是交流。例如“写信”就不仅仅是考查学生书信写作的知识与能力，更重要的是发挥作文在“定向交流”中的功能。例如作文要求写一个人，即写人的记叙文，为什么写这个人呢？是不是特意介绍给其他人？以前的作文命题是没有这个维度的。二是关注文体知识成为构造语篇的“支架”。这就要求我们进一步明确“写作”是特定语境中的书面表达，“写作活动”就是在特定语境中构造语篇，而“特定语境”往往蕴含着写作的特定目的、明确或潜在的读者和作者，并要求符合语境的“文章体制”。这些内容正是“交际语境写作”的主要观点，在作文命题与教学中凸显“交际语境”的因素，这也是一个趋势。用作者的话说就是，从“为考查文体而文体”到“为解决问题而文体”，高考作文命题和教学，不再追求系统的、结构化的文体知识体系，而是关注具体语境中的文体知识选择与运用，这是总体的发展趋势。

那么，如何在作文教学或备考中凸显“文体”价值呢？作者提出的策略是“嵌入”，即在命题的情境中加入关键文体知识。今年的浙江省绍兴市中考作文提供了王鼎钧《一朵花》中的一段文字：“一般庭院面积有限，花能入选，必有合乎人意的条件：或因为开得早，如梅；或因为开得久，如菊”，并提供了三个写作任务，一是写一封信劝导表妹，因为表妹觉得自己长相平平，没有才艺，学习成绩也不亮眼，觉得自己是班里的丑小鸭。二是向《文苑·美文》杂志“妙笔生花”专栏投稿。三是准备一份国旗下讲话的讲稿。写作时要运用题目所给的材料。这三个任务是具体的，应该算是“情境式任务”。考生仅仅具备记叙文、议论文、说明文的文体知识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关注特定文体的关键性知识。例如给表妹写信，除了格式与礼貌用语外，最主要的就是把握书信的功能，即“劝导”，这也是写这篇作文的主要目的，而“表妹”则是写作的对象。如何进行劝导，便成为写作这篇作文的“关键文体知识”。例如劝导时要列清既定的事实、要辩证分析事实、要结合题目中的特定文字进行说服、要结合自身或他人案例进行说服等。再比如写国旗下的讲话稿，也应该明确具体的写作目的与对象，把握“讲话稿”的特定情境、主要内容以及关键文体知识。当然，绍兴市这道作文题并没有忽略“记叙文”或创意写作的因素，第二项任务的实质就是写传统意义上的记叙文或议论文，即使有投稿的目的，但交际语境的特征体现得不是很明显。总之，关注作文教学与命题中交际语境中的特定文体，是初中语文教师关注的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