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喜成 | 陕西人在北京28 | 主播：周德清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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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人在北京28

（轻点以上音频同步收听，朗诵：周德清）

作者▌史喜成

（二十八）

星期一这天，我沐浴着晨曦，聆听着喜鹊叽叽喳喳的声音，急步走向学校。老师和学生们要正式开餐了，新的征程即将拉开序幕。

头一天进入厨房上班真的很陌生，所有的厨房器具用起来都很别扭，没有一个是顺手的。调料也不全，和我之前自己家饭店里的调料相比差得很远——尤其是那个炒锅，实在是太大了，我拿起来很是吃力，没有了之前的得心应手。

这个还不算难题，真正的难题是人。我感觉这里的每个人都长相陌生、性格怪异，尤其是那个炒学生菜的厨师老杨。

老杨是山西人，脑袋光亮，面相紧绷，满脸的横肉，给人一种极难相处的感觉。我紧挨着他炒老师的菜品，免不了要和他交流。我明白，这绝对又是一个难以对付的江湖高手要来考验自己。

果不其然，刚进入工作状态，我就发现这老杨像只刺猬，他不但不主动配合，反而会制造一些别扭或事端来刁难我。

在“轰隆隆”的风机声和蒸气的缭绕中，我迅速地思考着……随后，我很快告诉自己要镇定，一定要沉住气，别和他计较，更不能产生冲突，要凭自己的能力找准立足点；要做好长时间与之磨合的心理准备，以真诚来瓦解他们这些人长久以来在打工世界里形成的、极其坚硬的自私和冷酷，希望日后能化敌为友。

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之后，我工作中就更加沉默，很少说话，也很少和谁交流。我不慌不忙、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坚信自己凭着深厚的烹饪功底一定能站稳脚跟。

然而，多半生我做的都是餐馆里的正规菜，对他们这种粗糙的大锅菜一时很难适应，总有一些细节与厨师长小张的要求有差别，短时间内难以同步。

偶然转身，我发现小张的脸上布满了失望与不悦。

等做完老师的五道菜之后，我终于明白了我们之间存在的差异：我要求像饭馆里做菜，现做现上，而这里要求提前做好后放起来，多半个小时以后才陆续端进餐厅，他们怕延误开餐时间，事先就要把菜品加工好。

任何人都明白，无论什么菜，现做出来的和做好后放置一段时间味道与外观肯定会有所改变，如此一来，厨师的真实水平就难以体现，进食者也无法第一时间品尝到菜肴的美味。

我想把菜肴以最完美的方式呈现给进食者，而非以完成任务的方式早早地结束这项工作。所以，理念不同，结果也就不同。

通过了解，我终于明白我的想法和做法与现实格格不入。

为了工作，为了生存，我只能低头去迎合，放弃曾经的坚持，学会各类变通。

这期间，我清楚地看到了老杨对我的轻蔑，那神态像一支支钢针，无情地向我刺来。小张那张阴晦的脸也不时地在我身边晃来晃去，令人极为不适。

我心想：你们这些人真是肤浅，鼠目之光怎能看清深藏不露的我？我会在短期内让你们对我刮目相看，让你们知道一个有阅历、有故事的人是什么样的格局！也让你们知道，一个真正的厨师不但要技术过硬，而且还要人品过硬。

无论在哪里，上乘的人品永远是一个人立足于社会的致胜法宝！

夜幕已经降临……

我脱下工作服，准备下班。

此时的大街小巷依然热闹，行人、车流、宠物狗以及酒店里客人们觥筹交错的景象，都纷至沓来，诠释着都市的繁荣与陌生。

是啊，还有陌生。

因为第一天上班就让我再次感受到了江湖的深不可测，以及打工群体中的低端与丑陋，而温暖和亲切则近乎奢侈。

陌生感，此时此刻最难驱逐。

回宿舍的脚步走得很慢，不是因为脚脖子疼，也不是因为累得浑身无力，而是因为有那么多高大的白杨树耸立于马路两边，它们枝繁叶茂，让我心生联想……

我联想起家乡的槐山，联想起家乡的森林，联想起家乡的河流……还有“小灰”与“果子狸”，也不知这两条忠犬现在流落到了何处……

它俩会不会像我一样，此时的肉体与灵魂都没有了归依，流浪于尘世？

2021年1月19日于北京

作者简介

史喜成

史喜成，也称史恒，男人，72年生，厨师，喜欢文字，定居咸阳永寿县。

主播简介

周德清

周德清，江西莲花人，武汉大学哲学博士，现为西藏民族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西藏作家协会会员，主要从事文学评论和文学研究工作。平时爱好创作，作品散见于全国各地文学报刊杂志。多次获得诗歌创作及朗诵比赛大奖，系网络文学平台《吟诗品文》总主编，《现代美文》专栏作家。2016年10月，获“林萧传媒”首届乡村诗全国大奖赛一等奖。2017年10月，获首届杨万里诗歌奖全国大赛现代诗歌优秀奖和传统诗词二等奖。2018年3月，获“蔡丽双杯家国情”全球华文[曼丽双辉]填词大奖赛三等奖。2018年10月，获《西藏文学》走进高校“掘文杯”征文大赛三等奖。《梦影回廊》等多家平台主播，荔枝FM：1800164，微信号：qjmti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