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留坤||老家的土房子【纸刊征稿散文类（66）】

【作者简介】杨留坤，河南卢氏县人，现居陕县经商，文学爱好者。

老家的土房子

文|杨留坤

老家有座砖房子，还有一座不像样的土房子。前两年回家，老婆说，土房子快要塌了，干脆拆了算了，拆下来的木头还可以当柴烧。我说，你个败家的娘们，土房子怎么能拆呢！

仔细想想，老婆说的也是。土房子年久失修，墙体都裂了一寸多宽的缝，破烂不堪，在风雨中飘摇，里面竟放着一些不值钱的破柴烂草，好长时间都不会有人去看一眼，又夹在一片砖房子中间，一看就煞风景。

可是，那里有着我的好多记忆呢！无论如何也不能拆。后来，我花了二三千元钱，请来了木工，对土房子大概修缮一凡，只要下雨天不漏水，不致于很快就会倒塌掉。

从懵懂少年到娶媳大汉，我都是在那座土房子里长大的，那里有着我的许多记忆和梦想呢！

记得小时候，父亲和伯父们分家，就是因为争那座土房子而结下了冤仇的，大伯曾在院子的中间垒起了一堵墙，使得鸡犬都不得往来。后来，时间长了，烟消云散了，两家人又生活在同一个院子里。那时大伯家有大哥、大嫂、大姐和小侄女五六口人，加上我家一共有十几口人，在同一个院子里生活，往来穿梭，引得鸡飞而狗跳，好不热闹。时常，大人们在说着大人间的事，孩子们在一边尽情地玩耍，谁家的饭做熟了，就一轰跑到谁家吃，不分彼此，两家人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低矮的土屋，整洁的小院，曾寄托着一代一代人的梦想。在那个贫寒交加的年代里，大人们为了能让一家人有饭吃，有衣穿，风雨无阻地在田间地头劳作。孩子们却要背着书包，早出晚归，跑几里山路，到附近的镇子上去读书。墙上的泥皮脱落了，就和点泥巴修补一下，房间里陈旧了，就用废报纸糊上一遍，就是这样，一家人在土房子里过了一节又一节，生活了一年又一年。我上高中的那些年，寒来暑往，我窝藏在土屋，身居斗室，挑灯夜读，孜孜以求，曾做着出人头地的大学梦。一转眼，又到了成家的年龄了，住着土屋，睡着土炕，却做着美梦——做梦都在想娶一个漂亮的姑娘作媳妇。而真正实现了，又没有想像的那么快乐了。在那座土房子里，不曾有金榜提名时的欣喜，却有着我洞房花烛夜的幸福。

记得76年唐山大地震，震后的消息也波及到我住的那个小山村，家家户户都到野外搭帐篷，夜晚人住在外面躲灾难。几户离山近的人家，怕发生险情，帐篷就搭在我家后边地势开阔的打谷场上，用木板支起的简易床铺，旁边堆放着被褥箱笼，粮食盆罐和灾后备用的乱七八糟东西。白天，全村人都到各家的棚里转，视察谁的家底厚。我们娃娃们只知道看热闹，白天到处蹦跶，跑得又乏又累，我头一挨上枕头就呼呼的睡去了，直到一泡尿憋胀，悠悠翻身，迷迷糊糊滚跌床跟。“扑腾”一声，母亲吆喝:“地震了！”父亲赶紧擦着火柴，点燃油灯，发现我沉沉睡在床跟打呼噜。那时已是深夜时分，连最轻微的动静都分外清晰，我的一声响动，惊动了四邻，都以为是地震了。村子里的狗也叫了起来，狗的叫声惊醒了一村人的梦，长短不一，急缓交替的狗叫，在深夜听来不分惊心。家家户户点灯燃火，跑到棚外，真是吵翻了天。一片夜色，浓黑浓黑，大地平静如常，原来是一场虚惊。

原本那场地震也是一场虚惊。

土地下放十几年后，村里人都在盖房子，有的拆了旧房盖新房，我家就在搭帐篷的地方盖起了砖房，那里最安全，地震来了都不怕。

有了新房子，那几间土房子就没有人住人，土房子里只有我的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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