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新视野》ll11—12月纸刊·小说作品(四)ll总第849期

本期制作:孟新龙

03

月儿

文/姜振清

十一

原来,自去年靖文跟秋生从高家走后,月儿就像掉了魂似的,经常一个人坐在沔池湖边,看着对面泗望的方向发呆。一天中午,月儿又在湖边的柳树下静静地坐着,云生走了过来,眼睛看着平静的湖面,轻声地问道:“月儿,有什么事吗?”

月儿闻声一惊,内心慌乱,紧张兮兮地回答:“云生哥,没事!”

云生看着月儿惊慌的样子,有些不忍,说道:“月儿,你先不用怕,你跟靖文的事,我知道。虽然你俩都在极力地掩饰着,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你俩的眼神藏不住,我能看出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藏着掖着也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月儿鼓了鼓劲,把跟靖文从小的事和盘托出。讲完,月儿长长地舒了口气。

云生等到月儿讲完,心里一种莫名的感觉。沉了沉,深情地说道:“月儿,你想回家的事,奶奶已经跟我讲过,我理解你的心情。从我的内心来讲,当然希望我们俩在一起,但同时,这些年来,你都叫我哥哥,你是我的妹妹,我当然要考虑你的感受。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强逼你。你放心,这事我来处理。奶奶那边,我慢慢地来做思想工作,时机成熟,我就带你回泗望。”

月儿泪眼蒙蒙地看着云生:“云生哥,谢谢你的理解,你永远是我的好哥哥!”

云生爱怜地说道:“好了,别哭啦!月儿,你要记住,在没有做通奶奶的思想工作之前,这事你谁也别说,明白吗?”

月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了点头。

“你在这待一会儿,平复平复心情再回家。”云生说完,自己先回了家。

所以,云生这次跟表哥来泗望收购蒜苔,也是想找个机会,到靖文家当面把事情讲清楚。

当然,云生要说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跟邵旭霞的关系,目的是让靖文更加地相信,更加地放心。

云生跟着表哥来泗望收蒜苔,落脚点在邵旭霞家。旭霞的父亲是村干部,云生表哥委托旭霞的父亲作为收蒜苔的召集人。旭霞的母亲过世得早,是父亲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姐妹俩拉扯大;姐姐到了适嫁的年纪,经媒人介绍,在一年前嫁给了靖文的二哥,现在就旭霞跟父亲俩相依为命。父亲一天到晚地忙着召集卖蒜苔的人,做饭搞后勤这一块就全在旭霞的身上。

一来二去,表哥就看中了在家帮着忙前忙后的旭霞。一天晚上,在饭桌上,趁着酒劲,表哥提起了旭霞和云生的事。旭霞的父亲也是经常在外跑码头的人,南昌、九江、武汉到处跑了个遍,思想上比较开通;几天的接触,也看出了云生人实诚,干活机灵,吃苦能干,居家过日子是把好手,很爽快地就应承了下来。说只要年轻人没意见,做老人的也就没意见。

年轻人更是没有问题,收蒜苔的这几天,忙起来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每天中饭都是旭霞在家弄好了再送到梨树林,云生和表哥,还有旭霞父亲三人轮流来吃。旭霞有些时候跟云生帮手过秤、记数,几番下来,两个年轻人的心里早就暗生情愫,话一挑明,两个人谈起了恋爱,也就是顺理成章了。今晚表哥自己跟船回南昌,也是想给云生创造个机会。

听完云生讲完的这些,靖文有些愣住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本以为要大费周章的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靖文觉得像梦一样,在家准备了一下午的词,竟然派不上用场。

靖文紧紧地抓住了云生的手,激动地说道:“哥,我跟月儿叫、叫你哥,你是我们永远的好哥哥,谢谢哥!我爸说了,只要你答应月儿回来,你们帮月儿家的钱我们来还,不能让你吃亏。”

云生哈哈一笑,说道:“傻小子,说什么呢?月儿是我妹妹,哥哥养妹妹还得往回收钱啊?月儿是个好姑娘,你小子以后可得好好待她,否则我这个做哥哥的饶不了你。”

“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地对月儿。以后要是月儿在我这儿受了半点委屈,你尽管揍我,我要说一个不字,那就天打五雷轰。”

“好了,你先别太高兴,我这是没事了,我家老太太还不知道会咋想呢。不过我会想办法做通她的思想工作的,你就在家等我消息吧。今天就聊到这里,旭霞还在家等着我呢,你也早点回家。”

这时的暮色渐浓,靖文看着云生的身影消失在堰坝的尽头,回转身,哼着沔池小调,三蹦两跳地回到了家。

十二

蒜苔收购结束,云生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旭霞,回到了省城。忙活了几天,把最后一船蒜苔卖了出去,回了一趟家,打算休息几天,处理一下家里的农活。

一天得闲,哥哥水生不在家,月儿在后院洗衣服;高家老太太戴上眼镜,端出鞋盆篮,坐在堂前大门口,找出针线,拿起水生的一条裤子。裤子膝盖的位置有个小洞,老太太一针一线地补着。

云生搬个凳子凑到跟前,说道:“奶奶,我跟您说点事。”

高老太闻声抬起了头,看了看云生,说:“你说吧,什么事?”

云生顿了顿,说:“我有女朋友了。”

高老太一听,有点惊愕。看云生一本正经的样子,老太太放下手头的针线,摘下眼镜,疑惑地说:“不是月儿吗?”

看着奶奶的不解状,云生就把自己这次在泗望收蒜苔和跟旭霞处朋友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老太太听完,有点不屑地说道:“你那准不准还得两说,这月儿可是已经板上钉钉了的事。”

“奶奶,没事的,我跟旭霞相处得很好。”

“那月儿这边咋办?”

事到这儿,云生就只好实话实说:“月儿想回泗望,既然我这问题能解决,我们就让她回泗望吧。”

“那可不行,月儿是我养大的,我舍不得;再说,给月儿家花了不少钱,怎么办?就白花了吗?”

“奶奶,这个事您就别计较啦,就当我养了个妹妹。月儿说了,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妹,她也会当您是亲奶奶,还要好好孝敬您呢!”

老太太沉默了好一阵,说道:“那你就谈你的,月儿的事你就别管了。你哥正好没结婚,就让月儿跟水生结婚。”

云生一听,着急地说:“奶奶,现在都已经八十年代了,提倡自由恋爱,婚姻法规定婚姻自主,婚姻自由。月儿的终身大事由她自己做主,这是她的权利,包办婚姻是违法的。”

老太太气忿忿地说:“我才不管什么法不法的,在这个家我说了算,我就是法。这事就这么定,你什么不用说,也不要管,等过了八月中秋,我找个看日子的,在年前定个好日子,把他俩的事给办了。”

说完,老太太又戴上眼镜,拿起针线,继续补裤子,不再搭理云生的说话。

云生看着倔强的奶奶,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十三

云生在家待了几天,帮忙劳作完了应季的农活,继续回到了省城,跟着表哥帮忙贩卖果蔬时鲜。

一天傍晚,两人收拾完毕,一起来到了八一广场。八一广场是省城最大的一个广场,据说也是仅次于天安门的广场。这里是省城人夏季纳凉的好去处,夜幕渐临时,四面八方的人聚集过来:有的自带卷席;有的是现场租用卷席,在草坪上铺开坐下;有的索性直接坐在草坪上。草坪上的人密密匝匝的,或坐或卧,悠闲地聊着天。

云生和表哥俩租了一张草席,在草坪上找了一块稍开阔点的地方,铺开草席,坐了下来。云生跟表哥聊起了月儿的事,因为以前云生跟表哥交流过月儿的事,表哥也是比较支持云生的做法,所以在泗望收蒜苔时,看到了旭霞,才有了撮合之心;意思是只要云生这边自己能解决终身大事,高老太太那边就好疏通了。可没成想高老太竟然有了让月儿跟水生结婚的想法,这还真是意料之外。

云生一脸愁容地说道:“哥,我现在是不知道怎么办,要不让我姑姑去跟奶奶说说,或许她们母女俩沟通起来会顺当点。”

表哥抬头摇了摇头,说道:“我跟你讲,我妈去说也未必有效。你想啊,你爸不在了,这是关系到你家香火延续的大事,老太太的思想又固执,估计谁说都不好使。”

云生听完,一声哀叹,仰身倒在了草席上,两眼望天,默不作声。表哥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抬头看看天,扭头瞧瞧四周的人,陷入了沉思。

短暂的沉默,表哥突然用手拍了拍云生,说道:“我想到一个办法,你看怎么样?”

云生一听,“嚯”地坐了起来,急切地问道:“什么办法?”

“釜底抽薪。”

“这个时候,你就别给我拽什么文词,直接说说怎么做。”

表哥挺了挺腰身,说道:“你看哈,想要老太太的思想改变是没有可能,月儿想要光明正大地回泗望,老太太是肯定不同意,要是硬要走,老太太肯定是要拼老命的;所以,我们想办法让月儿偷偷地走,到时候老太太见不着人,既成事实,我们再加以劝慰,她也就能想开了。”

“这倒是个办法,可奶奶现在看得紧,很难有机会呀。”

“这段时间当然不行,你刚刚跟老太太讲这事,她的警惕性肯定高,这事先缓一缓。你这段时间不要再提月儿的事,我想好了,我妈每年都要接老太太去我家过中秋节,中秋节那天是个机会。你找个时间去一下泗望,通知靖文,叫他中秋那天到邑山镇上,等到中秋那天傍晚的时候,你找机会把月儿送到邑山镇,由他带走便是。”

“那晚上也没有车呀什么的,他俩怎么往外跑?要是跑不出去,被奶奶找族下的叔伯兄弟们抓回来,那就更完蛋啦。”

“放心,表哥自有妙计。”表哥看看四周,压低嗓音,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

云生听完,开心地说道:“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旭霞,过些时日我去一趟泗望。”

“就这么定了。不过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沉住气,千万别让老太太看出破绽。”表哥继续叮嘱。

“没问题!”云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十四

八月的沔池湖,天高云阔,秋风爽爽。湖边的芦苇荡,在秋风的吹拂下,摇曳生姿,发出“沙沙”的声浪。

中秋节的这一天,沔池湖畔的瑶楼村,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节日的喜悦当中。晚上八九点钟的光景,一轮圆月高挂在苍穹,风儿微凉。各家的人儿吃罢酒饭,都在自家的门前摆起了小方桌,端上了月饼、芝麻糖、柚子、花生;泡上了一壶茶,一边吃着喝着,一边闲聊着,很是祥和。

突然,一声歇斯底里的高喊划破了宁静祥和的瑶楼村夜空。

“月儿跑了,月儿跑了!”

只见高家的老太太踉踉跄跄地跑到村东的滨湖大道上,村民们循着声就聚了过来。

少顷,滨湖大道上聚集了几十号人,人声鼎沸,一片嘈杂。

高家老太太诉说了一番原委。一人高声喊道:“我们三人骑摩托车往前追,你们分成几个小组,分头去找!”

话音一落,六个身强力壮的青壮年,分乘三辆摩托车,随着一阵猛烈的轰鸣声,三道光柱像离弦之箭,沿着笔直的滨湖大道,朝着省城的方向喷射而去。余下的人,三五人一组,分成几个小组,各自打着手电,四散分开,展开了地毯式的搜寻。

此时,距离瑶楼村三十里外的成新农场的机耕道上,一辆自行车,载着两个人,一路狂奔。骑自行车的是靖文,后座上的是月儿。

骑到机耕道的尽头,拐上农场的圩堤,在一座废弃的水泵房停了下来。靖文停好自行车,一把将月儿拥在怀中。月儿的手紧紧地抓住靖文前胸的衣襟,全身激烈地颤抖。靖文紧紧地抱着月儿,气喘吁吁地说:“好了,不怕了,现在安全了!”

一路心惊肉跳地狂奔至此,倚靠在靖文的怀里,所有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月儿再也控制不住了,泪雨滂沱。

靖文一边轻轻地拍着月儿的后背,一边轻声地安慰着。

哭了好一阵,月儿才止住了委屈的泪水,平服了一下心情。靖文牵着月儿来到了泵房门前,趁着月光一看,水泵已经拆卸了,空空的。靖文就到不远的稻田边上抱来一些稻草,垫在泵房的地面上说道:“今晚就在这将就一晚上,明天一早有船,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夜深了,圩堤上很是空旷,偶尔有夜鸟在空中鸣啾着掠过,清凉的月色,洒在宽阔的沔池湖的水面上。靖文背靠着泵房的墙壁,两腿伸直,月儿趴在靖文的腿上,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十五

云生在省城跟表哥聊过月儿的事之后,他想着了一个问题:奶奶对他肯定是不放心,要想把月儿悄无声息地送出去,还得把哥哥水生拉出来。

从小跟哥哥一起长大,虽然哥哥生性老实,但能明事理,相信凭着自己对哥哥的了解,说通哥哥“倒戈”应该是没有问题。

七月十五那天,水生有事到省城去找云生,云生就趁着这个机会,拉着水生到小饭馆吃饭,边吃边聊着月儿的事。

水生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打了个嗝,右手在桌子上拍了拍,说道:“老弟,我听明白了。这事老太太到现在还没跟我讲,她要是讲了我也不能同意。奶奶买月儿过来,那是七八年前的事,咱也管不了。现在都八十年代了,恋爱自由,婚姻自主,咱哥俩不能干那事。那不乘人之危吗?说出去也不好听。你放心,这事我肯定配合你。”

云生一听,举起了酒杯,高兴地说:“哥,我就知道你是明事理的人。来,我代表月儿敬你一杯。”

“云生,你这说的什么话,月儿也是我妹妹,是我们俩的妹妹,我们不疼她谁疼她?”水生说完,举杯一碰,一干而尽。

喝了酒,云生接着说道:“哥,那就这样说定。我准备下月初去一下泗望,去看望一下我未来的老丈人;顺便告诉靖文,让他八月十五前一天一定要到邑山镇来。”

八月十四那天,靖文如约来到了邑山镇,住进了邑山镇唯一的一家小旅馆。晚上,云生跟表哥来到了旅馆,叫出了靖文,来到了邑山镇的大街上,一条直通南北的大道穿街而过。表哥手指往南的方向,对着靖文说:“靖文,你记清楚哈,明天老太太要是发现月儿跑了,叫人追的话,第一反应肯定是往北——省城的方向追。因为她会想着你们一定是要经省城回泗望的,那么,你只能往南走。这条路往南直走,大约三十里处,有一个成新农场;成新农场是沔池湖中间用圩堤围起来的劳改农场,四周是水,只有一条圩堤进出。圩堤入口处有一个关卡,晚上六点半就关门,禁止通行。明天我哥争取五点钟左右带月儿出来,你必须六点半之前进到关卡里面。你进去后,打听十三大队的方向。从关卡到十三大队大约十四五里路,那有个丁字路口。你注意,丁字路口有个路牌,路牌上写着‘十三大队’。丁字路往左是场部,往右是农场的外圩堤,你往右走;大约两三里,圩堤上有座废弃的泵房,你俩可以在那过一夜。第二天早上七八点,圩堤外面有民用机动船去泗望。我上次去泗望收蒜苔,去找船,在那坐过。据那个船老板说,圩堤里面有个纸板厂,里面有很多工人是泗望的;加上有很多泗望人在农场里跑买卖的,这种船每天早上会有一班。”

靖文一边“嗯嗯”地答应着,一边用心默记着表哥说的关键词:成新农场、十三大队、泵房。

最后,云生说:“明天我哥送月儿过来的时候,会给你带一辆自行车过来,到时候你就一起带到泗望去。等我下次去泗望的时候,再带回来。”

表哥怕有疏漏,又再三叮嘱一番,然后各自回去。

十六

阳光透过泵房墙上的小窗孔照射在靖文和月儿的身上。泵房外面有嘈杂的人声传来,月儿揉揉惺忪的眼,坐了起来。

一晚上靖文没怎么睡,因为有蚊子,靖文担心月儿睡不好,一直不敢睡觉,手里拿着自己的衬衫褂,时不时地挥动一下;直到凌晨五点来钟,实在是困得不行,头靠墙眯了一会儿。睡不踏实,月儿一动,他也醒了过来。

俩人起来,整理一下衣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出了泵房。

圩堤外,沔池湖水茫茫无边,金色的阳光洒在湖面上,金波闪烁。远处船儿来往,“突突”的马达声远远地传来。离泵房约五六十米的北上边,有两艘民用机动船泊在圩堤边,周遭不少人,正在往船上搬着东西。

靖文看看手表,时间还早,就说:“月儿,我们下去洗把脸。”说完,两个人顺着圩堤,来到湖边。

没有毛巾,靖文双手捧着湖水,往脸上抹,使劲地擦。擦完,抓起衬衫褂的衣角,正要往脸上抹,月儿递过来一方手帕。靖文看了一眼月儿,两根手指轻捏着接过手帕,凑上鼻子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馨香盈鼻而来,沁入心肺。靖文调皮地说道:“大小姐的贴身之物,不敢造次,你还是自己用吧,我随便擦两下就行了。”说完,哈哈一笑。

月儿接回手帕,嗔怪道:“不用拉倒,我才不稀罕你用呢。”

俩人洗完,回到了泵房。靖文推起自行车,正要往机动船那边走,有声音从圩堤下面的机耕道上传来:“靖文,月儿。”

靖文和月儿闻声,同时往圩堤里面一瞧,是云生和水生。喊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圩堤脚下。水生推着自行车往圩堤上面走,云生拿着一个布袋子,快步地先跑了上来。

靖文和月儿一看,又高兴,又激动。靖文停好自行车,俩人一起迎了上去,几乎是同声说道:“哥,你俩怎么来了呢?”

云生上来缓了缓,等水生上来停好了自行车,说道:“我俩昨晚合计了一下,不放心,怕有什么意外。今天一大早就跟奶奶说,我俩出来找找月儿,就这样我俩就过来了。另外,这里没有吃早餐的地方,出来的时候,我在镇上给你俩带了些包子和馒头。你俩带上,船到泗望得大半天,饿的时候可以填填肚子。”说完,把手上的布袋子递了过来。

靖文不好意思地说:“云生哥,不用。”

云生故作生气状,说道:“你不饿,月儿还饿呢,拿着!”

靖文看了看月儿,伸手接过布袋子,感激地说:“水生哥、云生哥,太谢谢你们了。”

水生接话回答道:“靖文啊,一家不说两家话,谢谢就不用说了。回去啊,好好地对月儿,我们就放心了。”

这时,月儿已经是泪眼婆娑,哭泣着说:“水生哥、云生哥,我这样走了,奶奶怎么办呀?!她肯定会生气的,奶奶年纪这么大了,一定会气病的。”

云生安慰地说道:“月儿,奶奶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跟你水生哥呢!再说,奶奶是个明白人,现在什么社会,奶奶明白得很,只是她心里过不了那道坎。等我俩回去,开导开导,她就能放下。”

水生也赶忙接过话说:“是啊,月儿,奶奶的事你就别惦记了。你俩回去,什么时候要办喜事了,一定要提前给我们来信,我跟你云生哥还要给你准备嫁妆呢。到时候,我俩和奶奶,我们三个人还要去泗望喝你们的喜酒呢。”

云生看了看船的那边,说:“时间差不多了,你俩过去吧,到家了给我们来信。”

靖文把布袋子交到月儿手上,自己推过自行车,对云生说:“哥,这自行车我就不带走了,你俩正好一人一辆骑回去。”

云生接过自行车,说:“行,你俩快点过去,快要开船了。”

靖文和月儿快步地向船边走去,云生和水生推着自行车跟了过来,俩人站在圩堤的顶上,没有下去。

月儿和靖文上到了船上,月儿站在船头,朝岸上挥挥手,哭喊着:“水生哥、云生哥,告诉奶奶,我很快就会回来看你们的。”

船老板拖着长调,高喊一声:“开——船——啰。”竹篙一点,船儿缓缓地离开岸边,马达轰响,机动船在湖面画了一个圆,沿着航道掉转头,犁开微波荡漾的湖面,驶向沔池湖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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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新视野》ll11—12月纸刊·小说作品(二)ll总第84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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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逸田园,原名姜振清,江西都昌人,文学爱好者,偶有作品在江山文学网、中国作家网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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