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梅龄：六经主气学说的临床思考
为什么我在广东省中医院谈太阴风湿表证呢？因为太阴之上湿气主之。虽然手太阴肺是燥，但是手足两经比，脾为后天之本，脾气更加，脾的生理主气就是湿气，它喜燥而恶湿，湿气容易太过，形成太阴的主要的发病机理和发病因素，所以太阴之上湿气主之。受了一点寒拉肚子，寒从湿化，所以张仲景就讲腹满而吐食不下，他谈伤寒病，怎么腹满了，伤寒直中太阴就容易从湿化，湿易阻气机，腹就满了，他就吐利，他口不渴，自利不渴属太阴，为什么，湿气重，因为太阴之上湿气主之。
那么之所以《伤寒论》用“口苦咽干目眩”作为常证的提纲是什么意思呢？热邪不要说，连那个小布的耳朵里面进的水，那总是水了，你受了寒受了湿，直中少阳，都有逆从腑化。张仲景在这里列什么提纲，列什么作为指目呢，他在展示这些疾病，他通过伤寒这种病来展示，这个疾病我们怎么去分类，这个分类的目的是为了我们认识这种疾病的性质，他怎么让大家来认识它呢，你先要知常，知常才能达变嘛。你先要从常入手。
伤寒病固然绝大多数“伤寒一日，太阳受之”，多数是从表起，太阳为人身的藩篱。体表受寒，当然容易作用于体表，那么第一层表就是皮肤就是营卫，那么当然容易伤这一层，那么就太阳受之，固然不错，但是疾病是一个变化的过程，张仲景在谈这个道理。我们怎么认识疾病呢，疾病是一个变化的过程，首先它伤害人体，把你从正常的生理变为病理，就是一个变化的过程，那么在这个变的过程当中，它依据不同的情况、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参照因素，还有什么，不同的体质，你不同状态下受邪气，它又不完全一致，什么意思呢，寒邪直中太阳，往往是太阳伤寒，寒风为病，麻黄汤证、桂枝汤证。
伤了阳明呢，对不起，它阳明病怎么了，那有一条“阳明属中土，万物所归，无所复传”，他那里讲了一条道理，大家看一下那个条文，就是那个学生提问，阳明病有一日恶寒的，那是怎么回事？那么张仲景就讲“此虽恶寒，二日自止”，就是说寒邪直中阳明，开头有点怕冷的样子，一两个时辰，一个晚上第二天，它就恶寒消失，它就转为不恶寒反恶热。这是（《伤寒论》）第一百八十六条，是吧。那么接下来第一百八十七条问曰，他的学生问曰：“恶寒何故自罢？”张仲景就讲了：“阳明居中土也，万物所归，无所复传。虽恶寒，二日自止，此为阳明病也”什么意思呢？就是说阳明胃为后天之本，它的气很强的，你的邪气传到这里，它就会跟你搏斗，那么从经脉来讲阳明是多气多血之经，它会跟寒邪作搏斗，作搏斗的结果往往身体会占上风，寒邪就形不成怪。
但是对不起，一搏斗它的胃阳之气过旺，就跟叶天士讲的一样，叶天士在《临证指南医案》里讲了一句话：“腹体胃阳甚者有易从，易从燥热化也。”这《临床指南医案》讲的腹体胃阳甚者易从燥热化也，那什么意思呢，即使寒邪直中阳明，开始都有点怕冷，身体强了，胃阳来抵抗了，寒邪做不了怪了，但是抵抗的过了头呢，阳气作怪，化成燥热了，所以阳明之上燥气主之。所以张仲景讲阳明病胃中燥烦实是也，胃中燥烦实是也，还有他的提纲讲“阳明病胃家实也”，胃家实是也，那就是阳明病的提纲，因为它阳明的胃阳，足阳明大肠经是燥，是燥腑，那么阳明虽然属土，但是它是燥土，那么它阳气受它气血旺盛，寒气伤到了阳明胃，它居中土，阳明居中土，就是胃土，胃土一抵抗，它就化热化燥，所以疾病是个变化的过程。什么变化的过程？如果他素体胃阳盛，它一中胃，谁能还想呕吐这种东西，但是它化热化燥，不恶寒反恶热。
它就跟太阳表证完全不一样，这就是说同样是受外寒，由于你体质不同，你中的经不同，它出现的初期症状就不一样，那症状之所以不一样是因为疾病性质不一样。太阳就是寒风为病因，阳明就是以燥热为病因，性质相反。这就比西医科学的多，西医好像细菌进来了就是单一因素，错，同样的一个甲肝中医分有湿热型的，有寒湿型的，湿热跟寒湿就相反。那西医觉得不可思议，它都是甲型肝炎病毒，这怎么会性质相反呢，对，你身体在跟疾病做斗争的时候，它疾病的演化过程形成的性质不但可以不同，而且可以完全相反，甚至有的肝炎走虚化，又的肝炎走气血瘀结化，趋势演变也不一样，疾病是个演变的过程。
那少阳之上火气主之，口苦，苦为火之味，咽干，火上来了，因为手少阳三焦经的腑起于咽之上，所以它咽干，它初起咽干。目眩当然是少阳经起于目外眦了，风火扰了可以目眩，那个眩是眩晃，是冒金星，有的少的是冒白光，冒黄光，而不是发黑。那个风火的目眩是冒金星，火之星，也就是说你同样受寒，但是你直中少阳，它就口苦咽干目眩。
西医还有这样的名称叫口--眼--咽感冒综合征，眼睛红，咽喉不舒服感冒症状，取这些古里八怪的综合征的病名，其实就是犯的经不同。他有耳鸣，又取个前庭神经炎，有感冒症状，眩晕耳鸣，特别能吃饭，耳鸣耳聋，犯了少阳，它讲前庭神经炎，那也是犯的部位不同，那中的部位不同，那个病怎么就一样呢，都讲它是伤寒病，都讲它是甲型流感，都讲它是SARS，都讲它是禽流感，那是你从侵犯人体的一方面一种微生物的属性来讲的，你要综合看，它侵犯的部位不一样，形成的变化的性质不一样，那怎么就是一个病呢，那治疗起来应该不一样。
那我们小孩一受了寒，喉咙痛，喉咙化脓还少啊，恐怕再笨的医生也不会讲到风寒犯表，就一定会讲到风热犯表。因为喉咙红，喉咙化了脓，咳嗽发烧出汗又不怕冷，但是他受外寒起的，为什么，他体质阳热盛，一旦中了身体，身体阳气来抵抗，抵抗过了头就造成风热了，哪个都会用银翘解毒丸。那风热又不是外来的，外来的是外面受了寒嘛，标本从化从体质化，所以我们讲疾病跟着体质走，哪里是完全跟着外因走，跟着微生物走啊，那就把舍本逐末了。
所以这里张仲景等于在讲疾病是个变化的过程，从起病就是不一样的，你直中太阳的又是一个情况，直中阳明又是一个情况，直中少阳又是一个情况，直中太阴就容易从湿化，直中厥阴小孩就翻眼抽筋惊厥嘛，从厥阴之上风气主之，怎么了，从厥阴风化嘛，这有什么奇怪，这一点也不奇怪。疾病是一个变化的过程，它伤害的体质不一样，伤害的部位不一样，它正邪相搏以后从化的情况不一样，这不就这么回事啊。所以他立口苦咽干目眩，他是立提纲、立常，常见的，一旦不管风寒热湿燥火犯了少阳，它就容易从火化，杂病也是这样，五官科病也是这样，实病也是这样。对，所以有的人讲，六经可以统万病。
说明：本章来自姚梅龄老师讲课录音整理，知识产权归相关权利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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