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秋草黄,岁月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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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小记
作者:重明
秋日,秋草黄。
十月,应该算是晚秋,北方的桦树,叶子尖尖都已经轻微泛出金黄了。去年这时节,我还在西南,晒着暖暖的太阳,午后同好友沿着一行刚收割完不久的稻田埂,去看农家新种的油菜,平旷的田野间,燃起一团团绿色的焰火,那焰火燃得很低,根须却尽数扎进黄色的泥土里,人要费很大的气力,才能拔起来。等到了北方,草木似乎也很繁茂,并没有想象里的朔风寒雪,一切都挺顺利,人反而有些懒散起来,极少到草木林间去看看四季轮转那些微妙的变化。
及其难得的周末,气温又升回了十几度,从城南去接先生的路上,遇到一轮火红硕大的落日悬垂在天边,与远处不知名的高山交相辉映。车在路上前行,太阳也飞快的掠过桦树的树梢如同林间起舞的精灵。跟时间赛跑,是儿时的游戏,仿佛我还是那个在太阳落山前赶回家,就能拿到奶奶留的酥糖的少年。等接到先生,天色已经微沉下来了,最后一点落日的余晖也渐渐隐入云中……
我们自金色的天边启程返航,到华灯初上方归至家中,途中经过一座长桥时,澄净的天幕只有几颗繁星在稀疏摇曳,一钩弯月如灯火阑珊处的倩影姗姗来迟,先生说:这就叫披星戴月。秋风瑟瑟,我把脖子往回缩了缩,尽量和他靠在一起。北方的秋天不同于南方的急切,是绵长而细腻的,爬山虎的叶子会一点点被染成鲜红色,气温也会一点点下降,路边,法国梧桐原本茂密翠绿的树冠仿佛着火般腾起橙黄色的烈焰,时不时还有燃尽的枯叶飘然坠入大地,那可能是鲜活一季的生命在归去时对世间最后的眷恋了。等秋风把枝上最后一簇银杏叶也晕成金色,冬天便悄然而至了。
岁月缱绻,葳蕤生香。
这是我迁来北方的第一年,可能怕我不习惯,先生做饭时,总是会多多少少搁点辣椒。天气转凉后,我们会在家里自己搭一口热气腾腾的火锅,我负责洗菜,因为先生的手受伤了,我很自觉地承担了这唯一的一项重任。我们时常会因为放多少调味料意见不合,他是个凡事讲究适量的人,而我凡事但求‘中意’,一番讨论后,往往达成的意见是即适量,也能让我比较满意的折中法子,这时火锅也煮开了,鲜香麻辣的红汤在锅里翻滚,香味逐渐氤氲开来,混着玻璃窗透进来的细碎阳光,在整个屋子里激起层层波澜,涤荡起伏,倒也映出一番闲趣。
年少时最喜欢读六一居士的《醉翁亭记》:“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一年四季在落在眼里皆能生出妙不可言的美景,其实变化的不是四季轮回,而是人的心境罢了,于彼时而言,秋风萧瑟,枯草衰颓,于此时而言,秋天自有它的可爱曼妙之处。可能很少有人做到如同欧阳老先生那般豁达,只是时光不经用,抬眼已半生,珍惜当下事吧。
作者简介:重明,四川人,不爱吃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