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现实主义文学之三:巴尔扎克2

欧洲现实主义文学之三:巴尔扎克2

而在这群魔乱舞、虎豹登堂的社会里,我们更清楚地看到,无论是贵族的衰亡,还是资产阶级的崛起;也无论是社会风气的转变,还是世态人心的向背,决定性的因素都在于金钱,整个社会都充满着金钱至上的毒雾和金钱统治的罪恶。不但名誉靠金钱、婚姻靠金钱、地位靠金钱,就连自由职业和精神产品也都成了金钱收售的商品(《幻灭》1835-1843)。为了钱,律师、庭长耍尽卑鄙手段(《邦斯舅舅》1847);邻里同窗竞相告密暗杀(《高老头》);妻子否认或诬陷自己的丈夫(《夏倍上校》1832、《禁治产》1836);丈夫折磨死自己的妻子(《欧也妮.葛朗台》);父亲断送掉女儿的终身(《欧也妮.葛朗台》);女儿竟活活逼死自己的父亲(《高老头》)……。'

总而言之,凡是小说家自以为凭空造出来的丑史,和事实相比之下真是差的太远了'(作家借小说人物但维尔律师之口,对金钱统治罪恶的概括)。此外,《人间喜剧》还用不少篇幅描写中小资产阶级的遭遇,知识青年的个人奋斗和人民大众的形象。它们共同组成了一部法国社会特别是巴黎' 上流社会' 的卓越的现实主义历史。在艺术上,也充分体现了巴尔扎克所擅长或独具的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和细节真实描写、人物串篇再现、内外纵横对比、简洁心理描写等艺术手法。  《人间喜剧》的代表作品之一,是以家庭框架为主线的长篇小说《高老头》。小说以巴黎塞纳河两岸的下层拉丁区和上层圣日尔曼区为活动舞台,以面粉商高里奥被女儿遗弃和大学生拉斯蒂涅被社会腐化为主要情节,着力描写了资产阶级对贵族的冲击及其兴衰,集中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赤裸裸的金钱关系和金钱的腐蚀毒害作用。  高里奥是个趁饥荒牟取暴利的退休面粉商,他的两个女儿是典型的资产阶级荡妇。她们出嫁时,各从父亲那里得到80万法朗的陪嫁,因而一个当上了雷斯多伯爵夫人,一个当上了银行家纽沁根太太。开头她们对高里奥还颇有奉承,但随着高里奥钱财的日益减少,她们对他的态度也日趋冷淡,后来竟拒绝父亲上门。可当她们钱不凑手时,又竞先到伏盖公寓来榨取父亲仅余的钱财,连结婚纪念物和终身年金也不放过。父亲被逼得中了风,临死前渴望见见女儿,女儿们不但不来,反盛妆艳服地去参加鲍赛昂子爵夫人家的舞会。这一切,连同伏盖太太' 按照交纳膳食费的数目对客人定下照顾和尊敬的分寸' ,银行家泰伊番为保全财产竟不认自己的亲生女儿,老姑娘米旭诺为三千法朗赏金便出卖寓客,以及雷斯多和纽沁根对妻子嫁资的巧取豪夺等等,共同组成了一个以金钱为中心的豺狼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从闭塞、纯朴的外省庄园来此上学的败落贵族青年拉斯蒂涅,本想' 清清白白地用功' ,但耳闻目睹的种种事物,很快便使他的' 内陆人的观念' 发生了动摇。他逼家里人挤出最后的一点钱把自己装扮起来进出日尔曼区上流社会,在远房表姐鲍赛昂子爵夫人的' 忠告' ,同寓房客、罪犯兼野心家伏脱冷的' 引导' ,及高里奥遭遇的' 教育' 下,' 欲火炎炎地' 开始了他那资产阶级野心家的罪恶历程。而蒲高涅王室的最后一个后裔、' 贵族社会的领袖' 鲍赛昂子爵夫人,仅因资产阶级小姐洛希斐特有20万法郎利息的陪嫁,便被情夫阿瞿达侯爵遗弃,不得不人前强恃尊严,人后泪痕满面地告别巴黎。这便进一步生动地表现了贵族阶级在资产阶级暴发户的金钱逼攻下的' 被腐化' 和' 逐渐灭亡' 的过程。以致连作家自己也万分感慨地说:' 不管人家把上流社会说得怎么坏,你相信就是!没有一个讽刺作家能写尽金银珠宝下的丑恶。'

不过,囿于巴尔扎克社会政治观的资产阶级局限,他在揭露金钱罪恶时,又从歌颂抽象人性出发,描写高里奥爱女儿远远超过爱金钱;在描写贵族的历史衰亡时,又把鲍赛昂子爵夫人的退隐,渲染成是' 以英勇的精神忍受痛苦' 的英雄悲剧。  小说艺术上的主要成就,是详尽逼真的典型环境描绘和典型人物塑造。藏污纳垢、尔虞我诈的伏盖公寓与珠光宝气、腐朽糜烂的鲍赛昂府第这两个典型环境,正是巴黎上下层社会的逼真缩影。伏盖公寓造就和隐伏着伏脱冷,圣日耳曼区培养和铸造着鲍赛昂子爵夫人,而伏盖公寓和鲍赛昂府这上下两个熔炉,又正好合铸成了拉思蒂涅这个良心泯灭,欲火炎炎不择手段向上爬的个人野心家。

此外,巴尔扎克所独具的' 串篇人物' 手法,在这里也有着开创性的表现:拉斯蒂涅在这里还只是个大学生,但在《纽沁根银行》中他已变成大搞投机掠夺的纽沁根的得力助手,在《幻灭》中他已成了时髦的社会领袖,在《贝姨》(1846-1848)中他更当上了部长。又如伏脱冷在这里还只是个逃犯,但在《幻灭》中他已变为财势耀人的埃雷那神甫,而在《交际花盛衰记》(1838-1847)中,他竟又当上了巴黎警察厅的保安警察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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