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发生”征文 || 王小凤:老岳头与春发生葫芦头
老岳头与春发生葫芦头
文/王小凤
老岳头很有名,老陕工大(西安理工大学前身)的修锁师傅,那时候,东郊方圆十数里没有第二位。
老岳头不简单,一生中,腿被子弹打穿过,胳膊被大火烧伤过,年过40才娶妻安家。
可是老岳头活得特别自在,你没见过他忧愁,啥时候都是乐呵呵的。
老岳头是商洛商县人,那时候的商洛,几乎就是贫穷的代名词。老岳头也不例外,一个人挣钱,养活家里大大小小十几口人。
老岳头跟我家关系很近,我们两家都住在学校前边的一个小院子里,谁家做个改样饭,都会互相送一碗尝尝。
老岳头管我们家的男娃娃都叫“崽娃子”。各位看客,这个“崽娃子“的称呼可绝没有骂人的意思,而是陕西人特有的一个爱称,满含了怜爱。
我们管老岳头叫岳伯伯,管老岳头的妻子叫岳妈妈。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我出嫁住在南院门正学街一个红楼里,这里原来是西安市教育局的家属院,据说解放前这个院子是共产党的地下印刷厂,如今住的都是教育局干部,七八户人家,干干净净的,如闹市中的世外桃源。
话说那一天,我们大门的锁子坏了,全院子住户出入都成了问题。
要是搁现在,换把锁不就完了?那时候可不行,几十把钥匙得花多少钱啊?我主动请缨修理,打电话到学校,找到了岳伯伯,岳伯伯也不含糊,立马骑着他的那辆吱吱呀呀的自行车就赶来了。
又是捅,又是拧,又是锯,又是挫,差不多天擦黑了,锁子才终于修好。
我招呼岳伯伯洗手洗脸,我爱人已经从南院门“春发生”葫芦头泡馍馆提回来了一老碗葫芦头。
岳伯伯一看是葫芦头,又听说是南院门春发生的葫芦头,连胜夸赞,嘹,这葫芦头嘹!
岳伯伯喜形于色,拨拉开我给他的凳子,往墙角哪儿一蹲,端起来碗来,掰两个烧饼到碗里,舀一勺油泼辣子泼到馍上,然后咬一口我剥好的生蒜,呼呼啦啦就吃了起来,那粉丝,那香菜,趁着酥脆的饼,听着那声音,把人香的啊,跟着流涎水。
风卷残云,一眨眼功夫,三个饼吃下去了。岳伯伯用黑黑的大手抹着嘴,擦着汗,掏出旱烟袋来,一边从烟荷包里装烟叶,一边还在砸吧着嘴,好像还没有吃够的样子。其实已经撑的蹲不住了,直着腰靠在墙上跟我们说笑:人家说这葫芦头是治感冒的好东西,人家说这是一个有名的中医大夫给配的调和(huo,调料),人家说南院门这地方都是老字号,人家说……喋喋不休,一脸的满足和幸福。
我们没有吃葫芦头,没舍得。那时候,我们一个月工资只有40.20元,一般是不敢下馆子的。像这葫芦头,我们会是提一碗回来,对点儿水,再加一点儿粉丝,葱花等,自己烙饼,一家人吃一顿饭。这次是“宴请答谢”岳伯伯,给岳伯伯吃了一顿原汁原味的春发生葫芦头。
我们住的正学街和南院门春发生老馆子很近,走过马坊门、亮宝楼,穿过中牛市巷就是,大约200米路程。
尽管西安市翻天覆地的在变化,南院门大样还在,春发生还在,我们解馋还是经常会回到这里,坐一坐木桌子木板凳,看一看陌生又熟悉的吃客,回忆回忆我们留在这里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