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Shine说】旧照
高一读田维的《花田半亩》,里面有句写“我嗅到,时光老去旧旧的味道。”,时隔五年,仍旧记忆犹新。
那时就在想:怎么可能嗅到,“旧”的味道呢?
后来啊,有次写作文,不知怎的就写了“我整箱倾倒出/ 颜色橙黄的过去”这样的句子——其实呢,有关“过去”,又怎能物化成“橙黄色”,又怎么能“整箱倾倒出”呢?
这就是文字的瑰丽之处了,偏爱这么形容,奈作者如何。何况文字从来都是非常主观的东西,你这么想,我偏那么想。
下午在宿舍整理文件夹,翻到一个大大的土黄色信封,有点厚度,我把它轻轻地抖落,八张照片零散地铺在了地板——
看着它们,莫名其妙地想起开篇提到的田维说的那句话,那时窗外珠海的天空太阳很大,知了声声入耳,我看着散落一地的照片,曾经的自己笑得无比灿烂。都是大一大二用手机拍的吧,却不记得什么时候竟然洗出来了,色彩还很艳丽,手指轻轻拂掉表面薄薄的灰尘,那一瞬,突然明白田维说的那种“时光老去旧旧的味道”是什么味道了。
记起其中的五张他拍,都是S拍的:在梅华堂、牛津街、古元美术馆。我抬起头问坐在旁边正在看书的S,还记得什么时候拍的吗?她一脸茫然地沉默了片刻,终于记起稀稀落落的回忆。
我继续说,S啊,你还记不记得,那只瞳孔像琥珀一样纯净的黑色猫咪?我抱着它拍了许多张照片,回来后写了很长的日志,反思“旅行的意义”。
还记不记得曾经我还有个俄语名字叫Белла,外教让拿着名牌拍张照片发给她?
还记不记得那次在古元,我们在盘旋的楼梯口拍了许多照,那时你还是齐刘海,我穿了妈妈年轻时的阔腿裤套装,一路自嘲"老气得很“?
……
时光真的老去了呵。
一直觉得,拍照的本质从来都是孤独,一个镜头背后只能有一双眼睛,一个快门只给唯一的指头。人很难同时在这里,又在那里。但这些拍下的照片。却又告诉你:那一瞬,你和它们,一起存在,或者存在过。
其实也可算是一种悖论吧——你想留住镜头下的某一瞬,但其实按下快门的那一瞬,已经永久地失去刚刚那个时间的节点了。多少人说着要看某人的“近照”,而事实却是,除了面对面的见面,所有的照片,都是旧的那个人。
Shine常被好友吐槽:面对镜头时,永远都是那种万年不变的帅式招牌微笑,但于我而言,在不同的照片里,看似相同的微笑,都是千变万化的我自己——眼神、嘴角的弧度、发梢的位置,最主要的是,那时的心境,永远无法复制。
所有的照片,都是旧的自己。我无法逃避也无法否认。
为什么,这一刻,明明有种难言的感伤呢。我很想念,曾经的自己,无论是在教堂外拿着手写的姓名牌的自己,还是暑假子、在家戴着太阳帽的自己,或是冬天戴着帽子的自己,或是在一堆柱子旁朝着S微笑的自己,或是抱着陌生黑猫欢天喜地的自己,或是在地图旁自拍的自己……
我都想念。想矫情地问一句:Shine,那时的你,可曾预知而今的光景?可曾想见而今所要面临、承担的一切?可曾知道你在成长的这条路上从来就无法后退?
今天却读到这样一句话:“你对过往的怀念,其实反映着对当下的厌恶,简而言之,你过得比以前坏,其实是一种无能。” Shine并不认同这样的话,不敢说自己和以往相比,变好或变坏,(当然了,光阴是把杀猪刀,胶原蛋白肯定流失了不少啊),我是觉得,每个人生阶段的自己,都各具特色,是当时特定的情境下的产物,本质上我还是我,不存在孰优孰劣。我怀念过往,并非想回到过往,或者厌恶当下,我只是,病态的近乎痴狂地不肯忘记曾经的自己。哲学上有三个终极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过往的一切,都是回答这些问题的必要条件呵。
曾看过一个小伙搜罗女友从小到大的照片,然后把自己都P了进去——那些她生命里迟到时光,都以这种方式补上了。
以前也曾转发过这样的动态:“总有人,会读你读过的书,品尝你大呼好吃的东西,翻遍你的所有动态,搜罗你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去你去过的所有地方,读你写过的所有文字,他做这些,不过是想补上,他在你生命里,迟到的那些时光。”
庆幸的是,而今,还依然相信。
那些旧时光啊。
你要看着以往,然后更加勇敢地勇往直前。
By the way,以下这张是早两天在鸡山路边照的,做个隐性的对比——也不可算为近照吧,那一瞬一过,便是旧的了。
致许多未曾谋面的读者:曾有读者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活物的Shine呢?我说时间未到,其实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时候,但配合文字需要,灵感这东西很难说的。如果让各位出乎意料或者大失所望了,在这里诚挚致歉,然而,旧的也是Shine。
晚安啦。